啪！嗖～！
一枚宝贵的前卫12单兵防空导弹从山沟夹缝中蹿出，划着诡异的弹道扑向刚刚投弹完毕的歼轰-7战斗轰炸机。
蜂鸣警报器的刺耳声音灌满整个座舱，飞行员在确认飞弹来袭方向后，开始进行各种机动躲避。
但由于刚刚结束俯冲，飞机能量几乎消耗殆尽，高速机动的导弹在低空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从五点钟方向直逼机腹。
随着一团明亮的火球亮起，被轰掉半边尾翼的歼轰-7很快进入失速，一头栽进大山身后。
阵地上随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但很快，122毫米榴弹又一次降临这片已经千疮百孔的阵地。
报复性的炮火覆盖已经见怪不怪，士兵们熟练地钻进各个散兵坑中避炮。
轰～～轰～～～
簌簌～
头顶的沙土随着炮击丢落在刘景明的头盔上，他淡然地拂去笔记本上的浮土，掰着手指头细数着什么。
“这已经是第四次炮火覆盖和第三次空袭了，老张，咱们的防空导弹还剩多少？”
张明涛从身边成摞的士兵尸体上翻找着，终于找到半包红塔山，小心翼翼掏出一根点上：
“算上刚才这波打出去的四发，应该还剩两发吧......红箭也打完了，就剩三十多支单兵火箭弹和几颗反坦克地雷了。”
“怎么就剩这么点了？！咱们可是把那几条军列都搬空了！”
刘景明猛地坐起，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贪婪地吸上一口，霎时明亮的红色烟头格外显眼，烟雾缭绕间张明涛的声音再次传来：
“第二波空袭有颗半制导刚好砸中了背面的临时弹药库，附近三十几个伤兵一起没了，骨头渣滓都没剩......”
昏暗的灯光下空气凝固，只剩下一些伤兵低声的呻吟。
是了，那会刘景明刚好在亲自操纵一门14.5毫米高射机枪，巨大的枪炮声早就让他的耳朵脱敏，估计丧失了一半的听力。
沉默了半天，刘景明憋出一句话就离开了坑道：
“今天晚上多安排点暗哨，让其他弟兄们整理弹药，好好休息。”
.........
凌晨三点，孙建明的重装合成旅营地里黑漆漆一片。
两天前这里还是灯火通明，而现在那些战地照明系统全部被明令禁止打开，只因为昨天从天上掉下来两颗联军的重磅炸弹。
在方舟军华夏分部的海军被全歼后，霍斯海尔计划的突袭优势丧失得格外迅速。
没有了来自海上的空中威胁，联军很快在轰炸后的废墟中反应过来，各型战机从紧急修补的机场跑道咆哮着钻入天际。
大量的新兵从现实中传送到东北大后方，连战前适应性训练都没有，拿起武器就往锦州方向集结。
中原地区的八十万联军开始收拢防线，在密集的单位火力阻击下，方舟军战线最突出的拳头部队，一天也只前进了不到三十公里。
这一切，似乎都在逐渐脱离圣主的计划。
......
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指挥部帐篷中，通信兵也只能通过一点黄晕的灯光操作着通讯器材。
在他们身后的黑暗中，一道若隐若现的黑影正在来回踱步，沉闷的脚步声夹杂着滴滴答答的信号接收音，显得气氛格外压抑。
孙建明在短短12小时内，收到了来自南京方面越级直发的五封加急电报，里面的内容如出一辙，威逼利诱一切手段，逼迫他尽快攻下面前这两个海拔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山头。
“旅长，总部又......”
参谋再次端送一份电令，孙建明看都不用看，肯定又是那些陈词滥调。
“妈的，一群废物！要不是他们这么快丢失制空权，老子也不用承受这么大的损失！”
虽然嘴上口嗨不停，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接过那份电文，粗略扫一眼后，向参谋下令：
“向梁司令发电，我部遭受密集空袭，装备人员损失严重，请速增派补给！”
他不是傻子，自己这支拿黄金喂出来的重装合成旅，那是自己唯一的底牌，之前在刘景明手上缕缕吃瘪，造成的损失已经让他肉痛不止，想要啃下面前这块硬骨头，他绝对不会再把嫡系当肉盾使，先耗完那些补充的二流装备和人员在说。
骂骂咧咧打着小算盘的孙建明尚未知晓，那支掩护自己部队登陆的超级舰队，已经成了海底下的人造礁石群。
......
或许是联军的战机飞到了头顶，敌方的榴弹炮群也不再肆无忌惮地咆哮，夜晚的无名高地安静得可怕。
纵横交错的地道中，供不起成年人直立行走，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三两人一组的士兵们好似同时得到无声的命令，纷纷起身朝某个方向躬身前进。
就像雨后的山涧，士兵们在不同的洞口自动整队，汇聚成更大的队伍，一支支黑色人潮最终在地洞口停止移动，一个挨一个半跪在地道内。
他们的头盔插满草叶，他们的脸颊硝烟抹得乌黑，他们的背包鼓鼓囊囊，他们的胸前挂着光荣弹。
两百，这是在还能动弹的六百多号人里，张明涛一个个亲手挑出来的精英，也算是经历过最强洗礼的老兵。
他们神情肃穆，却没有一个人眼中流露出害怕与担忧，有的只是对刘景明的无条件服从。
“真的有必要冒这个险吗？”
张明涛眉头紧皱，搓来搓去的双手，表明他现在紧张不安的情绪非常浓烈。
怎么能不浓烈呢？
刘景明居然想趁着今晚的夜色，组织这两百号人，朝对面的重装合成旅大本营，发起突袭！！！
“如果今天晚上成了，弟兄们至少能多喘三天气，如果失败了，我也能保证让他们24小时内发不出一兵一卒。”
刘景明神色冷峻，不断地拧紧05式冲锋枪上的消音器。
打仗不是小说演义，十几个人白马夜袭就能将几十万的军队搅乱，面对这种硬碰硬的拳头部队，向来擅长突袭的刘景明也没有一点把握，何况他没有条件做一点相关的夜袭训练和准备，相比刚才跟张明涛吹的牛逼，更大的可能就是这两百号人跟自己死在敌方营地外的铁丝网上。
“可是......”
“不用再说了，老张，这阵地上总得有个带头的，只有你，我放心。”
张明涛还想劝一劝，好歹把自己带上，却被刘景明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