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行车在墙角支稳当,又扯过块洗得发白的破布盖上挡挡灰,
周建军没急着生火做饭,而是先从工装裤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抖出一根烟点上。
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喉头微痒,却也让思路更清明了些。
他往吱呀作响的木床沿一坐,两条腿随意耷拉着,慢慢盘算起来。
刚才跟张师傅那番话,在他眼前掀开了道新帘子,
信托商店这条路,可比在鸽子市淘货敞亮多了。
他本就打算着趁整治房子的空当,把系统仓库里的东西清一清,
腾出货柜好存些真正抗打的硬货,不然也不会特意跑鸽子市跟人交易。
如今有了这光明正大的门路,哪能轻易放过?
往后鸽子市的交易还得接着跑,不光是关爷那帮人手里偶尔能摸出些压箱底的稀罕物,
更要紧的是,黑市能帮他不动声色地弄些活钱。
总不能真指望厂里那点死工资,每个月几十块钱,能攒下的仨瓜俩枣,够干啥的?
去信托商店淘老家具,哪怕是张不起眼的家具,没个十几块钱也拿不下来。
真要靠工资,猴年马月才能把仓库填满?
有了这笔钱,去信托商店挑拣老家具、老物件才底气十足?
他弹了弹烟灰,心里打得火热:
一边从黑市换钱,一边去信托商店淘货,双管齐下。
淘来的好东西往系统空间里一存,不用费心打理,也不用担心被人惦记。
就这么坐着等,等个几十年,这些老物件,哪一件不是能换套房子的宝贝?
到时候别说是轰动一时的万元户,就是亿万富翁,怕也不在话下。
想到这儿,周建军忍不住 “嘿” 地笑出了声,嘴角使劲往两边咧,几乎要扯到耳根。
指间的烟卷烧得正旺,火星子烫到了指腹才猛地回神,他 “嘶” 了一声,赶紧把烟头摁灭在床底下。
他周建军又不是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也没什么呼风唤雨的通天本事。
不过是个揣着点后世记忆、得了点系统便利的普通人,
能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再活一回,已是天大的机缘,自然不能浑浑噩噩地混日子,辜负了这重来一次的机会。
想通了这些关节,周建军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不再犹豫!
当然,这些淘货、攒钱的盘算都是往后的打算,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肚子填饱。
今天提前回来了,他没在食堂对付那碗寡淡的白菜汤,
自然得趁着这功夫给自己好好弄顿像样的,慰藉一下忙了一天的肠胃。
想到这儿,周建军不再磨蹭,拍了拍裤子上沾的木屑和灰尘,利利索索站起身,径直走到角落的灶台前。
张师傅他们知道周建军这段时间还得在这间小屋住着,动工的时候便特意留了分寸,
隔壁那间大屋砸墙、铲土弄得热火朝天,这间屋子的灶台却原封不动地保留着,
连灶台上的豁口、墙壁被烟火熏出的黑印子都还是老样子。
毕竟要做饭烧火,总不能让周建军这几天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不过周建军自己倒上了心。
这两天隔壁整治屋子,灰尘难免飘过来,所以特意弄了点东西盖上,
拿掉盖着的东西,掀开黢黑的木头锅盖,周建军先拿起旁边的铁皮瓢,往锅里添了两瓢凉水。
等倒完水,他手一抬,凭空从系统空间里拎出一条两斤多的五花肉,
虽说系统仓库恒温保鲜,肉放多久都不会坏,更不会有什么异味,
但前世养成的习惯改不了,总觉得生肉还是得焯过水才放心。
再说,他今晚打算做道回锅肉,那得用焯得半熟的肉切片。
没过多久,一阵浓郁的肉香就从周建军屋里飘了出来。
那香味顺着窗缝门缝往外钻,在整个院子里慢悠悠地打了个转。
院子里正吃饭的街坊们,手里的窝窝头顿时变得难以下咽。
前院的阎埠贵捧着个掺了玉米面的菜团子,咬了一口就停在嘴边,
菜团子的糙劲剌得嗓子眼发紧,哪抵得住那肉香勾人的劲儿?
后院的刘海中端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棒子面粥,眼睛直往周建军那屋的方向瞟,喉结忍不住上下动了动。
这年月,肉票比金子还金贵,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闻点肉腥,能顿顿吃饱窝窝头就谢天谢地了。
可人家周建军呢?
前天刚骑回来一辆锃亮的自行车,如今又在屋里吃上了肉,那香味飘得,像是故意往人鼻子里钻。
“唉,这人跟人咋就差这么多......”
有人在心里暗暗嘀咕,手里的窝窝头嚼着跟锯末似的。
可也就敢在心里念叨念叨,谁也没敢真往周建军门口凑。
别忘了,易中海和贾东旭现在还没回来,傻柱仗着自己能打,最后愣是被抬进了医院,这才刚出院没几天。
周建军看着闷不吭声,下手可真叫一个狠,谁吃饱了撑的敢去触他的霉头?
于是满院子的人都只能忍着,眼睁睁看着那肉香在头顶盘旋,默默啃着手里的粗粮,
心里头又羡慕又憋屈,却连句酸话都不敢说出口。
这边已经端着碗筷吃上饭的周建军,压根没心思理会院子里那些人或羡慕或酸溜溜的目光。
他这钱来得光明正大,心里踏实得很,
前几次院里那几个不长眼的找事,最后赔给他的钱就不是个小数目,足够寻常人家攒几年,
再加上厂里每月准时发的工资,虽说不算顶高,但应付日常开销绰绰有余,偶尔割块肉改善改善伙食,实在再正常不过。
再说了,真要是有人猪油蒙了心,敢打他的主意,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前阵子易中海、贾东旭那伙人的下场还摆在那儿,谁还敢冒着再躺回医院的风险来找不痛快?
吃完饭,周建军简单洗了一下,也没心思出门溜达。
这年月的晚上本就没什么消遣,没有电视,收音机都是稀罕物,院里的路灯昏黄得跟鬼火似的,出去也无非是听些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
再说院里也没什么热闹可瞧,索性关紧了屋门,躺在了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