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端,由于轿辇迟迟未曾停下,卿野不禁心生狐疑。
因为,就算这风氏皇宫有再浩大恢宏,也不至于行至现在都还未到达那劳什子倾阳宫吧?
念及此,卿野长眉一皱,因而简单扫了一眼那仍旧假寐的风如景后,便是动作利落悄然地打起帘子往窗外一探。
果不其然,这轿外之景早就不是那红墙琉璃瓦了。
窗外匆匆掠过人潮熙攘,而长街万象也正逐渐隐入新的绿水青山。
卿野放下帘子,回过头,也不再顾忌风如景到底是真睡假睡,直接问道:“等一下,我们不是去倾阳宫吗?”
若是换做宫中其他人这么跟自己说话,单就凭不尊皇威这一点,便就已经可以让其死八百次都不足惜了。
但是风如景却是毫不介意卿野的这般冲撞,甚至他从一开始就在计算并期待着,卿野还有多久会“叫醒”自己。
“噢,抱歉卿卿,是孤方才疏忽了,少说了一个字。”风如景轻笑一声,悠悠睁开眼,勾唇看向卿野,不疾不徐道,“准确来说,应当是倾阳行宫。”
“不同于皇城中的各宫殿宇,倾阳行宫乃特意修筑山中,只是用来避暑纳凉与温泉疗养。”
卿野:……怎么感觉被做局了。
算了,反正宫内和宫外也没差多少。
重要的是他要面对的人。
更何况,一切已然是箭在弦上,他没有退路。
……
卿野一如既往地擅长抱有阿q精神的进行自我调节,所以倒是很快就想开了并且迅速冷静地接受了现状。
可以说他是心态好,也可以说他是没招儿了。
反正阴差阳错间,卿野这不动如山的镇定自若,不仅让风如景看热闹的心思落了空,也让风如景不禁对于卿野这个人本身在心中产生了更浓的兴趣。
同时,风如景也不由得愈发好奇、忍不住暗暗揣度着卿野与现下正在倾阳行宫候着的那位之间到底是结有些怎样的恩怨……
念及此,风如景淡色慈悲的眉眼间闪过一瞬阴狠与惋惜。
有一说一,如若不是因为利益钳制令他迫于无奈的话,风如景此时是真的想叫停轿辇折道而返、不愿将卿野带去倾阳行宫。
甚至,风如景还有一刻莫名冲动,想要朝苍云宗要人、从而将卿野永永远远地扣留到惜玉殿中……
当然,风如景下一秒便斩灭了这个念头。
不仅是因为其不切实际。更是因为这个令他晃神的念头正变相地提醒着他、他那原本一直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仿佛变得不再那么无懈可击。
而风如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行至如今,自是不允许自己出现有任何的行差踏错。
顿了顿。
风如景手上冰冷的白玉扳指紧贴着绣有龙纹的黄绸丝帕,乌黑长睫极轻的一颤,抬起眸子,面色如常。
“卿道长认为孤的六弟是个怎样的人。”
面对风如景突然闲话家常般抛出的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卿野不禁再一次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什么叫做“帝王心,海底针”。
卿野方想装傻,风如景便预判了卿野的预判,因而不给卿野留有任何可以充愣的余地,将话挑明、接着精准补充道:“孤所言的六弟,就是风筠尘,卿道长认识。”
一想到风如景和风筠尘之间水深火热的兄弟关系,卿野便觉得无论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都只会显得自己命苦,还不如直接瞬移到倾阳行宫算了!
卿野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面前笑容滴水不漏的风如景,同样扯起一个不深不浅的笑,言简意赅、半真半假敷衍答道。
“二师兄既是皇上的六弟,那自然也是个极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