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求坐在中军大帐中,一阵阵地犯迷糊:对方这他妈是什么套路,交战不用弓箭,居然使用火器,可朝廷并未给我配发火器,老子才第一阵下来,所带士卒便折损一半,这仗怎么打!
第二天,齐求将剩余士兵全部摆到南门,自己也全副披挂,挥舞着大刀亲自督阵,督促近三千士兵向着南门拼命冲锋。
当阳守军似乎对齐求的这种拼命三郎的打法了然于胸,也做好了应对之法,一夜之间,南门城楼上竟然摆出一百多门大炮,炮管从箭垛之间伸出来,对着齐求的队伍,似乎将东、西两门的炮悉数搬了过来。
齐求这边冲锋一开始,城头上大炮便迎头狂轰,因是潮水般乱冲,鬼兵之间距离很小,一发炮弹便炸掉几十上百名,上百门大炮齐轰,其杀伤力可以想见。
齐求骑着马,在后头督阵冲锋,见此不觉浑身发抖:这他妈不是两军对阵,而是对方对己方实施屠宰!
他原本希冀自己的兵能在大炮轰击中冲到城墙根儿下,大炮射击的死角,但他很快发现,对方的布阵非常讲究,百余门大炮一字儿排在城头,挨着轰击自己潮水般冲锋的士兵,能突破炮轰、到达城墙下的鬼兵非常少,而就算到达城墙之下,城头上的守军会用将枪将其射倒。一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齐求心中又恐惧又犹豫:到底要不要鸣金?
尚未拿定主意,只见城门大开,从城里冲出一队骑兵,冲入攻城鬼兵之中,狂砍乱杀,直杀得攻城鬼兵抱头鼠窜,鬼哭狼嚎,似乎比他妈城头上的大炮还要厉害,还要令攻城鬼兵害怕;
领头一将更是了得,看着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金盔金甲,手持一杆大枪,横挑竖刺,所到之处如入无鬼之境,简直就是天神下阴。呵呵。
那少年将军不光武艺高强,手中的大枪更是不可理喻,只见他手持枪身,将枪尖往远处一扔,枪尖飞出去扎在地上,从枪尖拉出一道闪电,约有手臂般粗,可以任意拉扯翻卷,就象少年手里的一根绳子,所卷之处,攻城鬼兵均摞倒在地,且被烧得皮肉焦黑,一动不动,端的厉害万分、诡异万分。
齐求终于认出那少年将军,正是李正坤的兄弟禇雄儿。当年禇雄儿天天到第一阎王殿门口来玩耍,作为一殿侍卫长的齐求便认识了他。齐求见这禇雄儿如天神下阴,又如恶魔出地,不由得心惊胆战,再无战心,传命立即鸣金。
无奈为时已晚,禇雄儿所率骑兵有两千多骑,齐求的兵因为又被大炮轰掉一半,只剩下一千多兵,还全成了惊弓之鸟,在禇雄儿面前便显得单薄软弱,就象一股水面细纹,而禇雄儿的骑兵犹如冲天海浪,席卷过来,将这水面细纹完全辗压,踪影全无。
齐求见鸣金无用,士卒不是被消灭,就是拼命逃窜,他带来的五千朝廷大军,已在当阳城下全军覆没。作为主将,他本可以在亲兵扶卫下逃走。因为他在全军后面,见势不妙可以先行开溜。但他没有选择逃跑,全军覆没,逃回去也是下地狱,不如硬挺着,大不了战死沙场,还落个忠义之名。呵呵。
突然,一将冲至面前,喝道:
“齐求,还不下马受缚!”
齐求定睛一看,此将不是别鬼,乃是国师府卫队长傅皮。国师府跟第一阎王殿往来颇多,二府卫队长、主簿、管家等鬼都十分熟悉。
齐求见是傅皮,十分惊讶:“傅将军何以降贼?”
傅皮道:“本将早已脱离朝廷,归于主公李正坤帐下。我劝齐将军也赶紧认清形势,弃暗投明,免得后悔。”
齐求大怒,扬起大刀,照着傅皮兜头劈来:
“反贼,看刀!”
傅皮举枪相迎。二鬼你来我往,战成一团。
禇雄儿驰到。骑兵已消灭掉所有还在反抗的敌军,进入清理战场阶段,禇雄儿见傅皮大战齐求,便赶过来观战。
看了一阵,禇雄儿手痒难忍,又不想加入战团,否则,他一枪便将齐求挑下马,那便无趣,命抬过一面战鼓,对傅皮喊道:
“傅将军,天刚过午,离天黑还早,你慢慢鏖战,如果到天黑还擒不住这员贼将,我命士兵给你举火,你们接着打,我们来他个张飞夜战马超。”
言毕甩鞍下马,操起鼓槌,亲自击鼓。
密集的鼓声一响起,傅皮只觉浑身力量倍增,感觉手上的劲儿更大了,跨下的马奔得更欢了,枪便舞得呼呼生风,凌厉万分,齐求突然觉得压力山大。嘿嘿。
齐求跟傅皮原本武艺不相上下,如果二鬼在一个不被打扰的地方安心交手,也许三天三夜不分胜负,可如今的形势是:傅皮所在一边大获全胜,自己这边一败涂地,胜利之兵团团围住他这个败军之将。在这种形势之下,齐求未免心慌胆寒,破绽百出。
傅皮瞅准时机,一枪刺中齐求腰部,将他挑下马来。
围在旁边的兵士一拥而上,将齐求捆住,生擒活捉。
禇雄儿扔下鼓槌,对傅皮笑道:“傅将军果然神威,生擒贼将,回到元帅哥哥堂下,我要给你请功。”
傅皮忙道:“全靠雄儿将军擂鼓助威,令这贼子胆颤心惊,要不然骤然之间,末将还拿他不下。”
回到城中,来到城隍大堂,李正坤高坐堂上,包振堂、李天侯、朱高华坐在案下相陪。禇雄儿和傅皮上堂交令,说全歼城外敌军,俘获敌将、第一阎王殿侍卫长齐求。
李正坤笑道:“二位将军辛苦。”
命带上齐求。
齐求被带上堂来,倒也老实,赶紧双膝跪下,禀告姓名、职衔。
李正坤道:“尔既是第一阎王殿侍卫长,当知老爷我和禇雄儿公子乃郡主府公子、包王府外甥,老爷我又是阴天子诏命之当阳城隍,为何带兵前来攻打?”
齐求道:“回禀李大人,末将知道你跟禇雄儿公子的尊贵身份,并不想跟你们为敌,但末将此次出兵征讨当阳府,乃是奉朝廷之命,并非谁之私愿。末将既然战败,无话可说,全凭李大人发落。”
李正坤道:“你倒挺爽快。”命先押下去。
傅皮禀道:“我曾在阵前劝降齐求,我看他心已动摇,请李大人准我再劝一下他,也许他便借坡下驴,主动请降。”
李正坤不许,还有事情需要齐求去办,勿需他投降。
李正坤早跟包振堂、李天侯、朱高华三位军师商定,待打败朝廷攻城军队之后,如此如此。
傍晚,江充回到大堂,禀报战场已清理完毕,共计毙敌三千四百五十名,余皆投降,倒毙战场的敌军躯体已堆码在南门外,投降的鬼兵也圈押在城外,着兵士守着,请未如何处置?
李正坤问己方伤亡,回禀只伤一百余鬼兵,已全部撒上回身白粉疗治,伤愈归建。
李正坤命如此如此,江充听得直发愣,盯着李正坤说不出话来。
李天侯拍拍手掌,对江充道:
“江将军,主公的话你没听见?还是想抗命不遵?”
江充醒过神来,嗫嚅道:“我非敢抗主公之令,只是觉得如此残暴,恐非成事之举,且自古杀降不祥。主公能否三思。”
李天侯哂笑道:“江将军倒是仁义将军,只是你想没想过,如果朝廷军队攻破当阳城,会怎样处置我等?”
江充道:“肯定是重枷槛车,送往京师治罪。”
“到京城之后呢?”
“也许——下地狱吧。”
李天侯笑道:“说得对,如果朝廷抓住我等,绝不会轻饶。我们要想不被抓住,便不能有妇人之仁。朝廷这次派兵五千来攻,下次也许会派兵五万,真要如此,恐怕我们便不会赢得这么顺利而彻底喽。”
朱高华道:“李先生此言差矣,只要有我老朱的大炮和钢枪在,朝廷任来多少兵马,都不过是送上门来让我屠宰而已,怕什么!”
李天侯笑而不语,包振堂道:
“朱先生所言甚是,但你考虑过没有,如果朝廷从魁星山科学城上请高明之鬼下山相助,也造枪炮……”
尚未说完,朱高华笑道:“包先生休要再言,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你说得对,面对魁星山上的大佬,我也不敢托大。”
李正坤对江充道:“三位军师的话你也听见了,关键时刻,绝不能被所谓仁义所害,学那可笑的宋襄公。我们此举,在于震慑阴廷屑小,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不敢觊觎我当阳城。只有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我们才能从容理清内部,肃清外部,巩固我们的根据地,以迎接阴廷下一次更大规模的进剿。你明白吗?”
江充如醍醐灌顶,跌脚道:“我明白了,险些误主公大事。”
辞别出帐,来到城外。
天色已黑多时,看守俘虏的士兵见到主将江充,很是惊讶,纷纷道:我等还以为江将军正跟李大人、三位军师等一起喝庆功酒哩。
江充说,庆功酒定然要喝,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只主公和军师等鬼,而是处理完剩下的事务,全军将士一起共饮,庆祝胜利。士兵们欢呼雀跃。
江充传命,主公明日一早将出城视察,为腾空南门外场地,须将一千多名俘虏连夜转移到别外关押,因夜晚天黑,为防俘虏逃跑,一次只转移两百多名,共分六次,在天亮之前全部转完。
城外看守俘虏的士兵有一千名,江充命一分为二,五百名负责转移,五百名负责继续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