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被分出两百五十名,由鬼兵押着,往东边转移。
俘虏不愿走,江充命砍翻数十名闹得最凶的,整支俘虏队伍立即安静,令行禁止,喊走便走,喊停便停。嘿嘿。
走出大约数箭之地,离南门俘虏营很远了,江充命押送兵士先分出两百五十名,各执大刀站在俘虏背后,别外两百五十名持兵器站在外围,防止俘虏生乱。
然后熄掉火把,四周顿时一片漆黑。其实,还是有一定光,因为鬼并不惧怕黑暗,能在黑暗中看见微弱的天光,犹如阳间薄云带钩月的夜晚。
但刚熄灭火把的一瞬间,眼睛还不能完全适应,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俘虏们好象预感到不祥,火把刚刚熄灭,立即吵嚷推拥,试图逃奔远去。
江充喝道:俘虏意图哗变,行军法,立斩!
只听得一阵唰唰之声不绝于耳,和着俘虏兵惨叫怒骂之声……半盏茶功夫,一切都归于沉寂。
江充命重新点燃火把,逐一检视行刑效果,二百五十名俘虏全部砍掉头颅,无一逃脱。
江充命押送队伍回转,再分二百余名俘虏,押往西边,如法炮制。完事又分二百,再押东边……
忙活一夜,黎明时分,一千多俘虏兵悉数被悄无声息地砍掉脑袋。
江充回大堂交令,李正坤赞道:你果然是老爷我的韩信,好计谋好手段。
朱高华按李正坤之命,已安排鬼民和兵工厂连夜赶制木箱,中午时分全部完成,也来堂交令。
李正坤命从大牢提出娄累、贾铁令、齐求,押往城中广场。广场北端搭着一个高台,上面站着一排刽子手,手捧鬼头大刀,面相凶恶,看一眼都会心里发抖。台下早已鬼山鬼海,挤满看闹热的鬼民。
娄、贾、齐被押到台上,跪在刽子手脚前。三鬼知道大限已至,皆颤栗不敢仰视。
李正坤在禇雄儿扈持下,带着包振堂、李天侯、朱高华三位军师,在危重楼、傅皮、于立板、时原等鬼将鬼吏簇拥下,来到高台。
李正坤雄坐案后,其余鬼魂恭列两厢。
包振堂出列,先向李正坤恭身施礼,然后来到台前站定:
“此三鬼犯乃城隍府衙主簿娄累、五华山天清寨寨主山贼头子贾铁令、第一阎王殿卫队长齐求,此三鬼今日便要开刀问斩,明正典刑。按主公之命,先数其罪:娄累背主忘恩,趁城隍老爷李正坤大人外出,勾通贼首贾铁令,偷袭当阳城,僭称城隍,罪不可恕。斩!”
包振堂一声令下,站在娄累身后的刽子手手起刀落,只听咔嚓一声,娄累的头颅便滚落尘埃。围观鬼群发阵阵惊呼。
贾铁令脸色铁青,叫道:
“李正坤,你这王八蛋,送老子上路也得让老子喝碗送行酒!”
李正坤不理他,包振堂喝道:“批颊!”
郐子手顺过刀片子,照着贾铁令腮帮子啪啪狂扇上百下,贾铁令的脸腮立时肿涨如发,胡须亦被折断、拍掉不少,样子非常凄惨和狼狈。
贾铁令口中流血,眼中掉泪,含混骂道:
“李正坤,王八蛋,老子可杀不可辱!你——”
刽子手火起,不待包振堂下令,横过刀锋,呼啦一下划过贾铁令肿涨的嘴唇,贾铁令上排的牙竟被生生削掉,嘴里再也发不出声。
“敢骂我们老爷!”郐子手道。
包振堂笑道:“好手段,给你记一功。”
郐子手忙道:“谢包先生。”
包振堂指着贾铁令继续数罪:“贼首贾铁令,首鼠两端,狡诈无信,且近千年以来,屡扰当阳,罪不容赦。斩!”
站在贾铁令身后的刽子手横刀一挥,贾铁令脑袋便飞下高台。
齐求浑身颤抖不已,控制不住。他原本不想露怯,因为他是武将,岂能如此怕死,可身体不由他作主,非得抖若筛糠,如之奈何。嘿嘿。
“敌将齐求——”包振党道,“妄称天兵,不自量力,带着一帮羸弱之兵,竟敢来攻当阳固若金汤之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罪不容诛!斩——”
刽子手鬼头大刀高高举起,只等落下,齐求瞑目而待。
“慢——”突然响起一声喝命,“髡发!”
鬼头大刀呼地落下,几乎贴着齐求头皮掠过,齐求只觉头顶一凉,就见自己的头发飞落眼前。不过头颅还在。呵呵。
发令者乃李正坤。
齐求有些发懵:几个意思,不砍头了?
台下观看鬼魂也踮脚伸脖,想看究竟如何发落这个刚被削发秃顶的敌将。
包振堂道:“按主公之命,暂且饶过敌将齐求,只髡发以警效尤。来呀,将齐犯带回大牢。”
围观鬼魂以为闹热已看完,准备散去,忽听三声炮响,广场外呼啦啦围上一圈重甲鬼兵,将准备离去的鬼魂赶回广场。
待台下鬼群安静之后,李正坤从案后起身,缓缓走到台中,有鬼兵送上一只扩音喇叭。喇叭自然是朱高华的杰作。
透过扩音喇叭,李正坤道:“各位当阳鬼民,我乃城隍老爷李正坤,有几句掏心窝的话要对你们讲,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当阳城,不过是一个替朝廷守边的小城,背后即是有着数万山贼之众的五华山,千年以来,饱受山贼侵扰,苦不堪言。但是朝廷竟然怀疑我们,派出大军前来征讨,欲置我们于死地!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鬼群议论纷纷:谁他妈知道朝廷安的什么心?
有鬼叫道:“我等都是小民百姓,不知大事,但我们深知李大人是爱民如子的好父母官儿,当阳的事还请李大人作主,我等无不听从。”
李正坤扫视着鬼群:“尔等都这样想?”
鬼群轰然相应,说都听李大人的。
李正坤道:“好!朝廷弃尔等边城之民,但老爷我不会,我会向三国时的刘皇叔一样,纵使兵败,也会带着尔等百姓一同逃难,荣辱生死与共!”
鬼群发出一阵阵叫好声。
李正坤道:“阴廷对我当阳不仁,我当阳又何须对阴廷存义!我宣布,从即日起,当阳脱离阴廷,隶属五华山将军府,尔等鬼民百姓,亦从此时此刻起,只听五华山将军府号令,再无需遵守阴廷法度。尔等可愿意?如果愿意,便呐喊三声!”
“愿意!愿意!愿意!”
鬼群发出咆哮声,震天动地。
其实,有很多鬼魂并不愿意,也不想发出呐喊。但他们发现,一来不同意便走不出广场,因为边上有鬼兵守着,二来鬼群里有许多凶狠的鬼,为李正坤的讲话喊好,谁要不跟着喊好,便恶狠狠地盯着谁,一副秋后算账的眼神。我操,敢不跟着喊!
再者说了,从李正坤到娄累再到李正坤,无论哪个做城隍,老百姓还是老百姓,没见有什么了不得的变化。由此推而广之,阴朝廷管着当阳城也好,五华山将军府管着当阳城也罢,只要不欺凌荼毒当阳城的鬼民百姓,谁管都他妈一样,鬼民百姓并无异议。
但如果不服从这个比恶魔还厉害的“李屠”正坤,当下便过不去,因此,所有鬼民皆扯开嗓子拼命大喊:愿意!生怕别的鬼听不见似的。呵呵。
看来没有鬼反对!嘿嘿。李正坤才不管他们是自愿还是害怕,反正没鬼出声表示反对,便当他们认可或是认命,下令鸣炮、升旗,在台旁旗杆上升起将军府大旗:
黑底金字,红色飘带,上书一行颜体大字:五华山将军李!
“好!”包振堂预先放在鬼群里的鬼又声叫起来,其余鬼魂见了,也跟着叫好。
回到城隍大堂,李正坤命提过齐求,问道:
“齐将军,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没有砍你的头吗?”
齐求道:“将军虎威难测,末将不敢妄猜。”
“老爷我不杀你,是要你替老爷我去办件事。办好了,自然饶过你,办不好,新旧之账一并清算。”
“末将愿意。只不知给老爷办什么事?”
李正坤道:“我有几千箱礼物要送给蒋王和国师,请你替我送进京去。”
齐求吓一大跳,磕头禀道:“启禀将军大人,末将如今只剩孤身一鬼,如何搬得动几千箱礼物?”
李正坤笑道:“这倒不用你操心,老爷我已为你备下民夫一千五百名,随你送礼上京。”
齐求道:“将军考虑如此周到,末将愿尽犬马之劳,把将军大人的礼物毫发无伤地送到京城,亲呈蒋王爷和国师。”
李正坤大喜,命江充和危重楼带齐求去交割礼物。礼物已在城外装车,一千五百名民夫队伍也集结停当。
齐求随着江充和危重楼来到南门外,只见上几百辆马车上摞着高高的大木箱,全都捆扎停当。带领民夫的头儿乃原国师府卫队长、现投靠李正坤的傅皮。
办完礼物交割之后,江充和危重楼叫过齐求和傅皮,江充对齐求道:
“一路之上,所有事情必须听从傅将军命令,且不论过关还是宿城,都不许泄露傅将军身份,否则,跟随傅将军的亲兵将把你剁成肉泥。走到京城近郊驿站之后,将礼物卸在驿站,傅将军带领全体民夫回转当阳,十日之后,你再回京调取车辆,将礼物拉出御街。听明白没有?”
齐求哪敢说半个不字,全都唯诺应下。
江充和危重楼又嘱咐傅皮路上多加小心,早去早回,便辞别傅皮,回城向李正坤交令去了。
傅皮下令队伍起程,数百辆马车在民夫驱赶下,拖着高高的大木箱,向着京城平都山而行。
齐求骑着马,跟傅皮并辔而行,套近乎道:
“这一路去京城,有近万里之遥,辛苦傅将军啦。”
傅皮翻翻眼,没有理他。齐求涎着脸又问道:
“傅将军,这么多大箱子,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