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树跟一般的树木最大的区别就是“会咬人”,所以说想熟练的攀爬上去割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只见箫老板和四叔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爬到了树干的中部,随后从随身携带的背篓里掏出专门用于割漆用的弯刀,刀背稍宽,刀身扁平像是片状的香蕉,微微弯曲,刀把则是用布料缠绕着,开锋的刃口闪着些许银光。
箫老板先是用手在树干上仔细看了一眼,找准合适的位置,眼疾手快的下了刀,割出类似倒“V”的形状,再从背篓里摸出一枚三角状的小口袋挂在开口的正下方,随手掰断一根捎带弹力的小枝桠,将小口袋固定在开口下方的位置上,漆树的汁液将会沿着伤口流入口袋,最后由采漆人将其倒入随身携带的小竹筒,采漆最关键的步骤便完成了。
“嗖~”一个黑影突然从几人身后的林子里穿过,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四周若隐若现的枝桠更显得林子里气氛诡异,苏黎的心也跟“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似乎要从耳膜里跳出来了。
一双白皙但瘦骨嶙峋的手缓慢的搭上了她的肩膀,周遭的树叶随着风的节奏舞动起来,苏黎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了,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面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苏黎,感觉这棵漆树会产更多漆诶!”
冷不丁的,声音明显来自手的主人,苏黎惊呼出声,回头看去,陈鹏指着边上那排漆树里最粗壮的一棵,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
“刚刚是你的手?”
陈鹏先是一愣,接着皱眉,“不然呢?”
苏黎指着那排漆树道:“你刚才没看到一个人影从那林子里窜过去了?”
“没有啊,只觉得刚才那阵风怪怪的,树叶都在跟着打转,倒是像走过去一个人。”
地上的树叶确实比他们之前要多很多,苏黎看着那堆树叶总觉得哪里不对,枯黄的树叶里混着一些翠绿的叶子,甚至还有几根嫩枝,这确实很奇怪……
如果说刚才只是一阵风,那吹过来的应该只有枯叶,想要吹掉这么新鲜的树叶,那风肯定更大,她们几个人不可能没有反应才对。
“你说树叶多的像一个人走过去了?”
“对啊,好大一坨呢!”
“大哥,有没有可能那就是一个人?只不过穿了吉利服,身上绑了树枝什么的……”
苏黎这番话一出,陈鹏更疑惑了。
“不是,谁家好人这个点穿树叶吉利服在林子里乱跑?还是一片漆树林子!疯了吧?!”
“这也是我目前也没有想通的地方,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刚才过去的一定是个人。”
梁睿将萧老板推到两人之间,四叔紧跟其后,“我只听说有野人,没想到今天真的看到咯”
“四叔也看见了那个人对吧?”
“这…我也么有那么确定,但是我在树上看到那个东西有眼睛,它一开始在离我们最近的那棵树上,我还以为是啥子雀雀儿,就没有再看咯”
陈鹏看着苏黎,苏黎看着四叔,四叔着萧老板,“要我说,保不齐是你看错了,除了我们这些割漆的,谁会起那么早在这林子里窜?”
苏黎摇摇头,“按照常理分析,萧叔叔这话不错,但是看到野人这个事情也不是只有我们碰到了,今天来的路上还听到许爹爹说了呢。”
事实摆在眼前,萧老板也不得不接受,“野人就野人吧,回去通知大家伙多注意安全,看到野人就跑。”
苏黎看着他,漆树林子,周边都住着人家,就算山里有野人,也不应该经常性的出现在这个地方才对,事出古怪必有因,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家的安全问题,而且也不知道野人有多少,三十六计,还是先撤为妙。
“萧叔叔,要不咱们今天割漆就到这里吧?为了安全起见,先招呼大家回去吧?”
萧老板脸色一变,马上又恢复如初,笑着说:“小苏啊,没事的,我们都在这山里野惯咯,而且这个漆攒了几天了,今天必须都割回去,这可关系着全家人的吃喝拉撒!”
四叔已经扛着梯子转战另一棵漆树,“本来今年收成就不好,要是再耽误了割漆,今年可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小苏啊,你们今天也起挺早的,要不你们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明天?”
“改天?改天再接着学,你听萧叔叔的,回去让你婶婶给你们做些好吃的,再睡个回笼觉,等我们回去就能看到最新鲜的漆液了。”
这话说出来,苏黎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了,“萧叔叔说的对,我可能是太着急了,咱们还是继续吧,刚刚也看到叔叔们怎么割漆了,我们三个也想试试。”
为今之计,只能先服从他的意思,静观其变了。
苏黎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搞搞清楚,这个“野人事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四叔走过来拉着苏黎,又推着陈鹏和梁睿,“好了好了,我带几个娃娃去实操一下,你去那边接着忙活。”
萧老板点点头,自己扛着另一把梯子走到稍远些的林子去了。
眼见着萧老板走远了,四叔才继续说道:“你们这几个娃娃根本就不懂,今天别说是有野人了,就算是山里跑野猪,大家都不会因为这事放弃割漆的,这可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了,种菜种地能卖多少钱,娃娃们上学,盖新房,你就是种一辈子地也未必能供得起。”
“但这很危险啊!”
“危险?小妹妹,你是不知道人穷的时候有多难,只要能吃饱饭,孩子们有学上,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四叔催促着陈鹏上梯子,自己在下面递工具,“先找准位置,再用这个刀割开,要割成有弧度的v字形啊!”
陈鹏握着弯刀,轻轻的在漆树上比划着,随后用力的划破表皮,但漆液并没有很快的滑落。
“快,用这个去接,你这个形状没有割好,漆液应该还要一会儿才能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