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工商业的兴起和外资的涌入，让百货也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
曾经最热闹繁华的江城第一百货，在消费者的心里，渐渐成了老土落后的代名词，门可罗雀。
秦寒舒现在坐着百货的二把交椅，在王迎辉之下。
她早在两年前就跟王迎辉提过一个方案，看是否能优化一下管理。
王迎辉当时沉吟了一会，才道：“根本问题是制度上的，只是简单的优化，恐怕起不了太大作用。”
秦寒舒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从那以后便没再提过。
两年后的今天，王迎辉告诉秦寒舒一个消息：有红港那边的大资本想收购百货。
而这个资本背后的人，正是百货当年的创始家族——移民海外的田家。
百货改制的消息渐渐传开，百货内人心惶惶，现如今下岗的人那么多，恐怕也要轮到自己了。
百货改股份制，田家资本占了大头，王迎辉当了多年的百货掌舵人，改制的过程他也出了大力，是当仁不让的第二股东。
但是没想到，王迎辉还拉着秦寒舒也分了一杯羹。
他意味深长道：“你我共事多年，有好事了我也不能落下你啊。”
秦寒舒给王迎辉当副手这些年，两人基本上只是正常的工作来往，私底下的利益牵扯并不多。
到最后了，王迎辉送秦寒舒这样一份大礼，大概率是看中了秦寒舒背后的人。
因为马朝阳的关系，她家跟齐家的关系在这十来年里比从前更加亲密，马朝阳的舅舅早就不在市局了，最近听说要调去京城......
秦寒舒没有忙着答应，而是先跟马朝阳商量了以后，才给王迎辉回话。
于是，秦寒舒也占了百货百分之二十五的原始股份。她出全资，但其中一半是帮马朝阳代持的。
接着，百货面向社会进行公募，然后上市，在全国范围内开设连锁百货门店，开始打造自己的高端百货的品牌。
王迎辉是个有能力的人，董事会决定让他继续担任集团的总裁。王迎辉本来想让秦寒舒继续当他的左右手，但秦寒舒拒绝了。
虽说军属可以经商，但随着周维光的往上升，她还是想低调点。
反正她也四十多了，可以退休了。
***
退休后的秦寒舒一下子时间便多了起来。
她报了班学英语，学插花，还买了一辆小汽车，时而开车出去兜兜风。
周维光的事业如日中天，很少有时间陪她，周笙考上了海军舰艇学院，跟周箎一样常年在外地，她只能自己找乐子了。
不过，秦飞扬的女儿秦梦和佩佩，都考上了本地的大学，假期的时候喜欢被她开车带出去玩。
秦寒舒虽然活了两辈子，但心态比同龄人更年轻开放，跟后辈都处得像是朋友一样，孩子们很乐意跟她一起玩。
还有杨乐。
杨乐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好，但她偶尔有一回表现出了在戏曲方面的一点天赋，朱景素便给她介绍了一个地方戏的老师，学唱地方戏。
后来还考上了省里的中专戏曲学校。
在戏曲学校的时候，杨乐登上了省电视台，被一个电影导演看上，问她愿不愿意出演电影。
杨乐出演的那部电影她只有几个镜头，出演完并没给她带来什么名气，却引发了她对表演的兴趣。
生平第一次，杨乐自己做了一个决定，决定考电影学院。
去年，她考来了江城，成了江城电影学院的一名学生。
听杨乐说，周瑞兰和杨光宇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家里一切需要对外的事情，周瑞兰一改攥在手里，不让杨光宇参与一丁点，杨光宇但凡想发表点意见，周瑞兰就说不过了。
杨光宇哪会想离婚呢，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保持沉默的习惯，除了工作以外，就是在家好好做饭干家务，把老婆女儿伺候好。
他那个大嫂就算跟周瑞兰打起来，他都能做到视而不见。
夫妻俩虽然少了些交流，感情看似淡漠了许多，但不吵架了，周瑞兰也不那么看重杨光宇了，心情自然也好了起来。
杨乐说，周瑞兰还学会了自己找乐子，比如看戏啊，学跳舞啊之类的，过得还算开心。
飞机航班开放后，周瑞兰带着家里两个老的来了江城几回，秦寒舒见她的状态是不错，爱穿鲜艳的衣服，还烫了头，有点年轻时的明媚模样。
***
这天，刘二翠心事重重来找秦寒舒，“有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秦寒舒纳闷道：“什么事啊？”
刘二翠犹豫再三，才道：“有天晚上我起夜，看到齐朗靠在佩佩的房间门口......也没干什么，就在那站了一会，大概几分钟的样子......”
秦寒舒问：“你的意思是，齐朗对佩佩有什么特别的心思？”
刘二翠摇头，“我不确定，他平时也没表现出什么特殊来，就那天晚上，我感觉怪怪的。”
刘二翠很愁，“万一俩孩子之间真生出了什么感情，咋办？”
齐朗没考上大学，齐峰本想让他去饭店上班，他没同意，自己出去找活干了，说是在一个工程队里，还从家里搬了出去，但会经常回家看看。
佩佩平时也住校，偶尔回家，兄妹俩看似交集不多。
但从那天晚上后，刘二翠就有意识地观察着，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越看越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刘二翠打心底里不希望女儿跟齐朗有什么，倒不是看不起齐朗，齐朗是学习不好，但相处这么多年，她知道这孩子本性不坏，如今也长大了懂事了，挺积极向上的。
但她跟齐峰是夫妻啊，从结合成一家人那天起，在她的观念里，齐朗跟佩佩就是兄妹了。
秦寒舒见刘二翠这么烦恼，道：“这都只是你的猜测，实际情况还不一定呢。”
刘二翠道：“我现在为了这事都睡不好觉，还不能跟齐峰商量......你说我能不能直接去问佩佩？”
“不太好......问了也不一定跟你说实话啊。”
秦寒舒想了想，道：“我记得佩佩以前说过想出国的话，你可以试探地问一下她还想不想出国，如果她真在跟齐朗谈恋爱，或者喜欢齐朗，应该不会想出去了。”
刘二翠一拍大腿，这是好办法！
过了几天，刘二翠欲哭无泪道：“她说不想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