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五人接受完笔录,帽子叔叔送几人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宋沛年到家的时候,农家小院里还灯火通明。
宋爷爷和宋奶奶看到宋沛年到家这才慢慢悠悠去睡觉,挺好的,没缺胳膊没缺腿,完完整整回来的,回来就行。
至于宋父和宋母,自然少不了对他的一顿拷问,宋沛年老老实实交待,又有刚刚帽子叔叔说的‘证词’,这才被放过。
见宋沛年此刻精神奕奕,宋母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真的就是夜猫子变得,白天永远睡不醒,晚上永远睡不着,越到晚上两个眼睛越像是电灯泡,闪的刺眼睛。
不过终究是亲生的,宋母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最后气出毛病的是自己。
最后随口问道,“吃晚饭了没。”
宋沛年揉了揉肚子,“刚刚路上的时候吃了几个帽子叔叔给的面包,不过我现在又饿了。”
原以为有什么大餐等着他,最低标准也是一碗面,哪想到宋母直接‘哦’了一声,“橱柜里还有泡面,你泡一袋吃吧,我和你爸去睡觉了。”
是面,不过是泡面,还是他自己泡的泡面。
宋母说着就招呼宋父上楼睡觉了,独留宋沛年一个人在院子里喂蚊子。
宋沛年只得自己认命去泡面,然后吃完洗漱过后准备睡觉。
很奇怪,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不过也是,小年轻的生物钟好像就没有晚上睡着。
于是乎宋沛年又开始摸出手机乱滑,最后成功挑选出一款让他满意的低智小游戏玩了起来。
最后怎么睡着的他都不知道,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太阳早就透过窗帘缝隙照到了门框边。
正出神看着天花板,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房间门已经被敲响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姐宋苦夏的声音,“宋沛年!你怎么还在睡,快给我滚起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呢!”
“每天都是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的身体素质比咱爷一个老头子的身体素质还要差...”
宋沛年捂住耳朵,试图隔绝掉他姐如同机关枪一般不断突突出来的魔音,但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无奈晃晃悠悠起床,又去开门,一脸不悦看着宋苦夏,嘟囔抱怨个不停,“姐,你干什么啊!我好好睡个觉还不成吗?就你成天事儿多,事精一个。”
宋苦夏都不带搭理宋沛年的,直接扔给他一套防晒装备——
一个罩衫,一个带着口罩的帽子。
“咱家三亩地的玉米,爸妈和爷奶三点半天还没亮就打着手电筒去扒了,偏偏你这个壮汉劳动力还躲在家里开空调睡懒觉,你觉得这样说得过去吗?”
宋家一家都是以务农和搞养殖业为生。
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外出打工了,所以空下来了很多地没有人种,这些地很大部分都被宋父宋母给承包了下来。
夫妻俩都是很能吃苦的性子,承包下来的地搞了大棚蔬菜,为批发市场供货,还包了一个小山头,养殖了几百只土鸡。
看似这两项收入都能赚很多钱,不过宋父和宋母这两人就像是得罪了财神爷似的,大棚里出的蔬菜每一年都卖不起价,身处终端市场时时刻刻都在被压价,偏偏还不能不卖,不卖的话最后亏的只有他们,蔬菜全都烂在地里。
抛去土地承包费和各项成本等,每年拿到手的净利润能有个五万块钱已经谢天谢地了。
反观那几百只土鸡是家里的重要经济来源,喂养的全都是纯粮食,鸡蛋和鸡都有固定的客源,售卖都不需要宋父宋母二人操心。
之所以不扩大养殖,皆是因为之前有一年发生了鸡瘟,赔了好几年的收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后面就不敢大规模养殖了。
现在要收的玉米就是宋父给那几百只鸡准备的口粮。
宋沛年磨磨蹭蹭捡起被宋苦夏扔在地上的罩衫,不高兴道,“现在外面的太阳能把人烤熟,就非要在这个时候出门吗?”
宋苦夏对着宋沛年白了一眼,“你出门扒下的每一个玉米都是在为你之后城里的房子攒水泥。”
最后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爸妈为了给你买房每年夏天一条命都搭进去了,你就不去搭把手?”
宋沛年丝毫不让着宋苦夏,直接回怼道,“你别给我阴阳怪气,说得好像爸妈没给你花钱似的,你现在院子里停的那车是不是爸妈给你买的?”
宋苦夏冷笑反驳,“我那五万块钱的小电车能比得上你以后那一两百万的房子?”
一句话直接就将宋沛年的嘴巴给堵住了,不过他还是不肯服输,梗着脖子继续道,“那你也喊爸妈给你买啊。”
宋苦夏又对宋沛年翻了一个白眼,不想多说什么,直接上手薅他的头发,另一只空着的手开始揪他的耳朵,“我是不是好久没有揍你你不知道大小王了啊。”
宋沛年被揪地嗷嗷直叫,最后宋苦夏又给了他脑袋一巴掌,“别给我叫了,快点儿把罩衫穿上跟老娘出门。”
最后没忍住又踹了宋沛年一脚。
“好男不跟女斗!”
宋沛年骂骂咧咧套上罩衫跟着宋苦夏出门,宋苦夏走在最前面,时不时扭头吼上宋沛年一句,“快点儿跟上,再磨磨蹭蹭的老娘将你天灵盖给掀了。”
一望无际的田野,地里是望不到尽头的青黄,宋爷爷和宋奶奶还有宋母宋父全都穿戴着装备扒玉米。
宋母最先注意到宋苦夏姐弟俩,看到宋苦夏背上也背了一个大背篓,没忍住道,“夏夏,你咋回来了。”
宋苦夏不搭话,穿过几排玉米杆就开始扒玉米。
手上的动作不停,脑海中的思绪也不断往上涌。
她知道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都是爱她的,但是永远没有爱弟弟那么爱,她一直都知道他们最爱的永远都是弟弟。
他们表面嫌弃的不行,但是永远无条件忍受不着调的弟弟,又希望自己这个他们眼中的高材生能‘拉’弟弟一把,这些思想总是拐着弯抹着角传输给她,让她感到无比疲倦。
单说家产,在他们眼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弟弟的,自己能有百分之二十,在他们眼里已经算是特别特别公平了。
她也知道这是不公,她也做过反抗,但是每一次又被自己说服。
好比现在,他们这么拼全都是为了给弟弟在城里买房,自己其实也能在城里装作不知情不回来,可是她偏偏就是装不下去,周五一下课就屁颠屁颠带着大包小包回来帮扒玉米,就是想要帮其分担一点。
想到这,宋苦夏莫名有些委屈,她朋友说得对,她就是纯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