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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12月中旬,欧洲大陆

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寒冷。

来自大西洋的湿冷空气与东欧平原的凛冽寒风交织,席卷着饱受蹂躏的大地。然而,比自然气候更为冰冷的,是一份从柏林发出的、经由所有公开和秘密渠道传递的电文——德意志帝国正式要求俄罗斯共和国(萨文科夫政权)及法兰西公社,无条件投降。

这份最后通牒措辞冷酷而简洁,没有留下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如同法官对已定罪的囚犯宣读判决。

它像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瞬间穿透了层层防线,回荡在叶卡捷琳堡、巴黎以及……伦敦的权力殿堂里。

叶卡捷琳堡,俄罗斯共和国临时总统府

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却无法驱散房间内彻骨的寒意。

萨文科夫面对着寥寥几名尚在身边的核心幕僚和将领,手中捏着那份如同催命符般的电文。

他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潮红,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的火焰。

“无条件投降?哈哈哈!”萨文科夫发出一阵嘶哑而刺耳的笑声,将电文狠狠摔在桌上,“柏林的那个黄皮宰相,还有他扶持的那个日丹诺夫杂种,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跪下吗?做梦!”

他猛地站起身,挥舞着手臂,仿佛在对着千军万马演讲,尽管听众只有寥寥数人:“俄罗斯还没有亡!我们还有乌拉尔!我们还有西伯利亚!我们还有千千万万不愿做奴隶的爱国者!告诉柏林,告诉全世界,我,萨文科夫,和俄罗斯共和国政府,绝不投降! 我们将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乌拉尔山脉将成为德国佬的坟场!”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悲壮而绝望的歇斯底里。

幕僚们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们心中清楚,这不过是领袖在绝境中维持最后尊严和士气的表演。所谓的“抵抗”,更像是一场已知结局的、绝望的仪式。但他们没有选择,只能陪着这位穷途末路的总统,将这出戏演到最后。

巴黎与叶卡捷琳堡那充满表演性的激烈反应相比,巴黎的反应则微弱得多,如同垂死病人最后的喘息。

收到电文的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政府要员们,瓦卢瓦脸上都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麻木。

持续的战争耗尽了法兰西最后的精力,本土大部沦陷,盟友或败或降,民众的抵抗意志在无尽的黑暗中被消磨殆尽。

“我们……还能做什么?”一位部长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激昂的反驳,没有愤怒的咆哮,甚至连像萨文科夫那样色厉内荏的叫嚣都欠奉。

有的只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及偶尔响起的、沉重的叹息。投降,似乎已经是一个不需要讨论,只需要等待合适时机去执行的程序。

他们的声音,如同这个冬天里法国残存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然而,此时此刻,最为恐慌和煎熬的,并非明确收到最后通牒的叶卡捷琳堡或巴黎,而是伦敦。

莫斯利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厚重的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灰蒙蒙的天光。他手中同样拿着那份来自柏林通告的副本,但他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一个关键细节——通牒中,只字未提不列颠联盟。

这份“被遗忘”,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庆幸,反而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住莫斯利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恐惧。

“为什么没有我们?为什么?!”他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低吼,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猛地站起身,焦躁地来回踱步。

这绝非疏忽,更非仁慈。这只能意味着一件事——在柏林那位宰相的棋盘上,英国已经被归入了另一个类别,一个不需要传统意义上的“最后通牒”的类别。

“他们……他们是想……”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让他浑身冰凉。

一个月前,在日本列岛上空绽放的那朵毁灭之云,那将整个城市瞬间化为玻璃和灰烬的恐怖力量,如同梦魇般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他们要么是等着我们自己找上门去,像乞丐一样祈求和平……”莫斯利的声音颤抖着,“要么……他们就是准备把用在日本人身上的那种武器,原封不动地……扔到伦敦,扔到伯明翰,扔到曼彻斯特!”

一想到那无法理解、无法防御的毁灭性能量将降临到这座他统治下的、历史悠久的世界之都,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便席卷了他。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那刺耳的防空警报(如果它对那种武器还有用的话),看到了泰晤士河在瞬间蒸发,白厅街、议会大厦、白金汉宫……所有象征着英国荣耀与传承的所在,都在一团炽热的光芒中化为乌有。

这种超越常规战争的、近乎神罚的打击,彻底颠覆了莫斯利以及整个英国战争内阁的认知。他们可以讨论如何防御登陆,如何应对空袭,但在那种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不行……绝对不能等到那一天……”莫斯利瘫坐回椅子上,双手用力揉搓着脸颊,试图驱散那可怕的幻象。

柏林沉默的威胁,比任何言辞激烈的最后通牒都更具压迫感。它留下了一片令人发狂的、充满未知恐惧的空间,逼迫着伦敦自己做出抉择。

是主动走向谈判桌,在尚且能保留一丝体面的情况下结束这场注定失败的战争?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等待那可能永远不会到来、也可能下一秒就降临的终极审判?

此刻的伦敦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对未知毁灭的极致恐惧所笼罩。

而莫斯利正独自品尝着这份由柏林精心烹制的、名为“选择性忽略”的毒酒,其滋味,远比叶卡捷琳堡的狂怒和巴黎的死寂,更加苦涩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