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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

接下来,光幕中又出现了几个片段。

有“慧澄”操纵藤蔓吞噬借宿香客的场景。

也有“慧澄”与杜平秉烛夜谈的场景。

二人谈话的内容,多半围绕着佛法与诗词,倒也算得上投缘。

这期间,杜平经常独自在客房中吟诵古诗。

他背的最多的,是诗经里的《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常胜和小伙伴们,通过“上帝视角”,看到了藏身在屋外的“慧澄”,一脸陶醉的听着杜平吟诵《蒹葭》。

看到这,常胜已经能基本确定,树妖对杜平是“真心”的。

他想起兰若寺菜园,藤蔓操纵着数百具读书人的遗骸,从泥土中仰头,对着月亮吟诵《蒹葭》的恐怖场景。

也许,这都是源自于树妖对杜平的爱而不得的执念。

有两处近乎是一闪而逝的片段,引起了常胜的注意。

片段一:一浓眉方脸的书生,身穿黑色儒衫,腰悬竹制书匣,神情担忧的行走于山间小路。

每当遇到过路客,方脸书生总会出声询问:“仁兄,我与同乡走散,他穿半旧青衫,袖口绣着墨竹……”

方脸书生连说带比划,描述着杜平的体貌特征。

常胜记下方脸书生的模样,心中暗道:钟馗本人得挺有儒雅气质的,五官也很周正,和影视剧里豹头环眼,虬髯如戟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

片段二:禅房内,方桌上摆着宣纸和刻刀。

“慧澄”将袈裟掀开,手掌直接插进胸膛。

眉头紧皱,齿间溢出一声闷哼,似是在忍受着剧痛。

片刻后,“慧澄”从胸膛里掏出一颗“木心”。

他用刻刀将“木心”削成数段尺寸统一的木条,随后将裁剪好的宣纸,小心翼翼的黏上去。

一把木质折扇,就这么做好了。

做折扇的过程中,“慧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且娇羞的笑容。

常胜从戒指中取出杜平送给自己的折扇。

属性面板在眼前浮现。

【物品名称:折扇】

【物品描述:扇骨由千年树妖的木心制成】

怪不得当初在地底颤抖时,那藤蔓“看”到这柄折扇时,会深情的呼唤“安邦”。

破案了,这折扇是西域树妖的匠“心”之作。

……

常胜将分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光幕中。

客房,檀香袅袅。

“慧澄”与杜平轻声谈着佛理。

轻语间,“慧澄”缓缓挪动着身子,宽肩厚背几乎贴上杜平臂膀。

他的嗓音却越压越细,尾音拖得绵长。

“安邦,如何解‘色即是空’?”

杜平微一蹙眉,侧身避开那几乎贴上来的袈裟袖口,双掌合十,答道:“‘色即是空’,出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原文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

“智者”付倩倩,精准的从中提取到了关键词。

“菠萝蜜?树妖吃菠萝蜜,是不是相当于人吃人?”

“慧澄”看向杜平的眼神愈发焦灼,好像对方不是诵念经文,而是在对自己讲着情话。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

杜平抬眼看向“慧澄”,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忙垂下眼帘,声音也低了几分。

“杜某浅薄,只晓字句,不知深义,让大师见笑了。”

“慧澄”抿嘴一笑,从宽袖中抽出一柄折扇。

扇骨色如暖玉,纹理却带着血丝。

“慧澄”腮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润,柔声道:“愿以此扇,伴安邦清暑。”

杜平接过折扇。

通过表情,就能看出他此时已经有些害怕了。

杜平持扇行礼,旋即起身告辞:“叨扰已久,杜某这便离开。”

“且慢。”“慧澄”轻唤。

这一声,已全然是女子娇嗔。

杜平回首,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慧澄”脸上。

原本光秃秃的头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乌亮长发,一缕缕自戒疤中钻出,像黑虫探头。

腮肉收拢,下颌尖翘,肤色由蜡黄转为异样的青白,却又保留慧澄的阔鼻厚唇,男女特征杂糅,诡艳非常。

更瘆人的是“慧澄”的声音。

前半句还是低沉男嗓:“安邦……杜郎……”

后半句却陡然拔高,成了甜腻女腔:“……何忍弃我?”

雌雄同喉,阴阳并线。

杜平背脊发寒,再也顾不得礼数,转身欲夺门而出。

身后,树妖所化的“慧澄”缓缓站起,肩骨缩窄,僧袍下隐隐鼓起女子曲线。

她抬手抚脸,指尖划过仍在变幻的五官,幽幽一笑。

“女儿魂,男儿壳,奴家为你换副皮囊。”

“杜郎——”

一声轻唤,房门无风自阖。

烛火骤灭,只余那声“杜郎”的回音。

似在回应着“慧澄”扭曲的迷恋。

随着烛火熄灭,光幕中的画面陷入一片漆黑。

常胜试着将自己代入成杜平。

那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感,比以往遇到的任何“大场面”,都要强烈无数倍。

将其瞬间背脊发凉,汗毛直立。

他完全能体会到,当时的杜平是有多么害怕,多么绝望。

从“道义”上来讲,他无比同情杜平。

可潜意识中,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慧澄”一电炮将杜平放倒,猥琐笑道:“让我康康!”

杜平眼含泪花,哀求道:“澄哥,不要啦!”

……

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声暴喝,画面再次亮起。

一声暴喝未落,黑影已破门而入。

钟馗方脸涨得通红,手里攥着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剑,对着“慧澄”当头劈下。

彼时钟馗还只是个文弱书生,挥剑毫无章法。

锋刃所过之处,只斩得空气嗡嗡作响。

“慧澄”从容侧肩,剑尖便擦着他的僧袍滑过,连一缕布丝都未削下。

“坏我好事,当取文胆予杜郎佐酒。”

“慧澄”轻笑,嗓音半男半女。

他双掌一翻,十指化作青褐藤蔓,破袖而出。

钟馗尚未来得及变招,面门已被藤蔓扫中。

“嗤啦”一声,血线横飞。

自左眉梢至右下颌,皮肉翻卷,血水顺着脖颈染透儒衫。

剧痛钻心,钟馗踉跄倒退。

锈剑脱手,“当啷”一声坠地。

藤蔓乘势缠上他咽喉,只需再一收,喉骨便得粉碎。

“住手!”

杜平忽地扑向锈剑,横刃于自己颈前,手背青筋毕露,厉声道:“你若杀他,我血溅当场!”

“慧澄”动作一滞,藤蔓悬在半空,末梢还滴落血珠。

他……或者说她,怔怔望向杜平,眸底幽光翻涌,怒意与哀怜交织。

“安邦……你竟为他,舍却性命?”声音先是尖细女声,尾音又变成低沉男嗓,雌雄难辨,却掩不住颤抖。

杜平手腕发力,剑锋压破皮肤,一丝鲜血沿锈迹蜿蜒而下,色如朱砂。

“慧澄”慌了,急声道:“杜郎,不可!”

杜平目光决绝,哑声喝道:“要么我死,要么放我们走!”

客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藤蔓缓缓松开。

钟馗跌坐于地,捂着脸上的伤口,大口喘息。

“慧澄”静立在阴影里,肩骨微缩,袈裟无风自鼓。

她抬手,指尖遥指杜平,似想再言,却终究只吐出一声幽幽叹息。

“安邦……你走吧。”

房门“吱呀”自开,冷月透入,照出满地狼藉。

“慧澄”背过身去。

杜平和钟馗瞧不见她的表情,但拥有“上帝视角”的常胜和小伙伴们,却能看到。

“慧澄”左颊仍是僧人,眉骨阔大,戒疤深陷。右颊却已化成女相,肌肤青白。

两半面孔在月光里“各自为政”,中间裂出一道细缝,缓缓渗出树汁,又黑又稠,像熬焦的糖稀。

杜平不敢大意,依旧横剑于颈前。

他倒退两步,脚跟撞上门槛。

“钟……钟兄,起来,快走!”

杜平扶起钟馗,一步一踉跄跨出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