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本以为新年已过,就不会再有雪落了,谁料想,一觉醒来又是一场如同撕棉扯絮一般的白雪徐徐落下。
栾云平身着白袍,带着白色手织围巾站在别院的门口,不知在想什么,身后的屋檐下,高峰拿着那一本古册,正读的详细。
高峰:(儒雅)你倒是有心了,批注的这么详细。
栾云平:(望着天空)我怕那孩子看不懂。
高峰:(笑)不曾有过阅历,又怎懂世间疾苦。
栾云平:(叹)没有最好。
高峰把书放在了屋檐下的桌子上,手里永远拿着那一串佛珠,一颗一颗圆润的木制珠子价值不菲,他渡着步,踩过院子里的积雪,最后走到了栾云平的身后,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峰:你还在内疚。
栾云平:(自嘲)人不由己,心不由己,身不由己,我哪有什么资格内疚。
高峰:莫要这么说了。
高峰放下手,墨蓝色的长袍跨过门槛,站在了门外面,他总是笑的儒雅,风轻云淡的样子令人心安。
高峰:至少,你还有一次机会。
说完便转身走了,栾云平回味着他的那句话,眼眸微垂,他就那么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是非对错,当着恶人,当着罪人,他虽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但所有的人都会在他的默认下死去,包括他自己。
于子淇:(轻声)总队长大人?您没事儿吧?
忽觉有人喊他,在抬眼便已是黄昏,原来他陷在了自己的回忆里,寒冬腊月,小小的人儿穿着单薄的衣衫,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干净的眉头微微皱着,有些焦急,轻轻呼出的空气都带着寒霜。
栾云平:你……来多久了?
于子淇:(眉目焦灼)大人,一个时辰了,喊您也不理,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栾云平笑了笑,看着于子淇冻的通红的手,解下了自己的围巾,给于子淇围上了。
于子淇:(受宠若惊)大人……
栾云平:你还在长身体,经不得严寒,以后穿的厚些。
厚实的围巾带着余温转移到了于子淇的脖子上,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他干净白嫩的手捏了捏,嗯,很暖和。
栾云平:我忘了今天叫你过来,让你冻了这么久……
于子淇:(单纯)大人,不碍事的,您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栾云平叹了一口气,看于子淇动也不动,伸出手拉住。
栾云平:夜晚寒凉,进去说话。
于子淇:嗯!
屋子里,古香古色的装置,中间放着一张红木圆桌,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两个凳子一张床,简简单单,再无其它。
栾云平:坐,这里是我平时工作的地方。
于子淇:(迟疑)大人……平时就在这里办公吗?
栾云平:(点头)是,有什么问题吗?
于子淇:未免……太孤寂了些。
听到这里,栾云平笑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然后把手伸进了怀里。
于子淇不知道他要作什么,感觉很神秘。
只见栾云平把手捏的紧紧的,伸到了于子淇面前。
于子淇:(指)这是?
栾云平:(抬眉)送给你的。
于子淇:(结巴)送……送给我?
栾云平手掌微微摊开,掌心正静静的躺着一枚灰色的三叉戟吊坠,精致小巧,很是迷你,不过即便是在暖光灯下看,吊坠也是流光溢彩夺目非常。
于子淇吓得从凳子上弹了起来,退了好几步,由于太着急了,踩到了长衫。一个闪身,重心不稳的朝后倒去,他的后面可是门框!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轻轻的拖住了他,那上好的缎面白色布料连褶皱都没有起,就离开了他的后背。
栾云平:当心些。
于子淇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夜已经深了,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但是满地的白雪映衬的院子里如同白昼,院子里刚种上的花苗被压的只剩下一个尖头,于子淇干净的眼眸慌乱的四处看,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栾云平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根细细的链子穿过吊坠,看材质似银非银,明亮的很,他站在于子淇的身后,轻轻的为他戴上。
栾云平:(轻叹)别丢了,这是我的命。
于子淇瞬间僵直了身体。
栾云平: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我去隔壁。
于子淇:好。
直到关门声响起,于子淇这才反应过来,他紧紧的捏着三叉戟吊坠,大口的喘着气,
总队长大人……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他?
为什么?
如果有当初,他真的不想知道。
但是一切都没有如果,有些事从开始,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