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可以嗅到一股高浓度酒精的味道。
意识逐渐苏醒的秋马内心狂喜,她期盼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能看到洁白的天花板。
然后有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从视野外探头过来,对她微笑说道:
“太好了秋马小姐,欢迎您回到文明社会。”
她包含着满心的期盼,挣扎着撕开干涩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那盏看了近乎半年的、灯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爆掉的条状白炽灯。
还没等她的心完全冷掉,一个太阳穴和脸颊凹陷,有着一双冰蓝色眼睛的男人提着小瓶伏特加探入视野。
“欢迎回到险象环生的末世,秋马小姐。”
他像游戏的看板郎一样,含糊不清的说道。
“靠!”
秋马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匆忙环顾四周。
是的,封死的门,积满灰尘的地,堆了一地的垃圾,一成不变的办公室。
“李博士呢?为什么他们不来救我们?是不是你又跟他们说你那该死的任务和不用在我们头上浪费资源的屁话了?!”
她对着又躺回沙发上瘫着的维克托大吼大叫。
维克托早已习惯了她突来的情绪风暴,他耸了耸肩:“他们说两天后来救我们,叫我们原地等待。”
“真的?”秋马一下喜形于色,她很快端坐下来,恢复了正常:“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昏过去了是吗?现在是第几天了?”
“第二天,你昏睡了两天两夜,按照约定他们应该要到了,但是我想……救援可能没那么快。”
“为什么?我国官方是出了名的讲信用,他们说是两天,就是两天。”
秋马彻底放下心来,她眉飞色舞,信誓旦旦。
看到秋马那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样子,维克托半睁半闭着眼,将剩下的半瓶液体一饮而尽:
“你们国家的官方确实很有纪律,但遗憾的是,他们不是官方,只是一个有投靠官方意向的民间幸存者组织。”
“什么?!可是他们为什么……”
秋马一下拍桌而起,脸上风起云涌,维克托没等她情绪崩坏,抢着把杨慈心的事情全盘托出。
他在讲述时观察着秋马的反应,发现她的表情逐渐变得焦躁起来。
“fuck,这群骗子,你不该相信他们,他们不会来救我们,相反,我们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她马上去角落捡起一把钉满了长钉子的木桌腿,还冲到门边,想将维克托清早刚拆开的封条重新钉上去。
“冷静点秋马,他们是一群明辨是非的人,尤其杨女士,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你认错的态度很好,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她停止了敲钉子的动作,沉默了一会,才颤抖的问:
“……真的?”
“是的,我猜他们还希望你和杨女士一起做证人,所以才如此迫切的来营救我们。”
秋马紧绷的神经再次放松了下来,她想到什么:
“但是,没有军方的力量,他们真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
“当然欧克,朋友,我们当然欧克!”
窗外传来一声豪迈之音,中气十足,余音绕梁。
接着,一个细瘦的身影翻过窗户,就地一滚,以一个蜘蛛侠的姿势出场。
太突然了,秋马尖叫一声,举起了手边的武器。
“啊,看月亮的诗人。”
维克托早已看清来人,举着酒瓶反搭着沙发背起来,少见的有些惊喜的语气。
“你好毛子,承蒙你的喜欢,但那首诗是苏轼的名作,老夫只是引用一下。”
庞谢直起身子拍拍手上的灰,把短刀插入背包两边的刀鞘中。
然后他搓了搓胡子,对秋马眯起了眼:
“姑娘,我们清理了大部分丧尸,但还有些散尸,你得先随我破阵登船。”
秋马有些疑心,因为在视频中并未见过庞谢的外貌,她看看小老头又看看维克托:“那他呢?”
“一会自有人接他,女士优先。”
庞谢回答。
秋马再看了一眼维克托,目光有怜悯也有一丝的不舍。
“咱们得快些,出口马上要被堵住了。”
庞谢再次补充。
这下,她快速做下决定,不带一丝犹豫的跟着庞谢从抓钩逃生绳下去了。
“祝你好运,维克托。”
她最后留下这么一句。
很好。
先走的人获救的概率肯定是最大的。
目前秋马的价值对官方来说也比他更大。
而且,终于能在不担心她死掉的情况下清静一下了。
维克托长舒了一口气,一瘸一拐走到沙发边坐下,从内侧口袋摸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还没吞云吐雾两口,门被一脚踹开,进来了一男一女。
女人在前,齐刘海公主切后扎,穿着染血的背带裤和牛皮马丁靴,戴着木工手套,提着一把还在淌血的撬棍,虽然矮小瘦削,但那表情不怒自威。
男人在后,冲锋衣工装裤半指皮手套,踩着双21作战靴,架着把鲜血淋漓的武士刀,精瘦高挑。
两人都戴着溅了血花的护目镜,女人边脱手套边径直走到维克托所坐沙发的对面,那里歪倒着一把带轮的办公椅。
只见她用右脚勾住椅子把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一下把办公椅回正,然后用手扶住椅背一拉,一屁股坐在上面,与维克托面对面。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像老大哥一样爽快。
而男人紧随其后,一个转身站在女人的椅背后面,右手紧紧攥着刀柄,再叼根草,就是个合格的保镖了。
在她摘掉护目镜后,维克托咽了口混杂着酒精与烟草味的辛辣口水,开口:
“沈月白?”
沈月白拿掉护目镜的同时甩开了头发,她勾唇一笑:
“是,亲爱的达瓦里希,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自从断开联系后,我一直没有停止思考,我预想了很多种情况,其中就有目前这种。”
“很好,那我们来见你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是很简单的。
“为什么支走秋马?”
维克托率先提问。
“我不信任她。”
沈月白简单答道,然后继续补充:“她被我们的同伴带到了三十公里外镇上的一个安全点,你们会在前往泽山化生院的路上汇合,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计划,并且……”
“对她隐瞒?”
沈月白点点头。
维克托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抬起那双锐利如鹰眼一般的蓝色双眸:
“你和我们调查过的沈月白在气质上天差地别,告诉我,宋惊风的思维跳转机器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