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水揉着两个低垂的小脑袋，耐心解释给她们听，“不一样的，你看你们爹和娘不是也经常像今天这样拍哥哥，但你们觉得哥哥会被赶走吗？”
两个妞妞齐齐摇头，“爹娘不会。”
“对呀，爹娘不会，姑姑也不会的。”
孟若水猜，两个妞妞应该是已经对孟若晴产生陌生感了。
田小满是俩妞妞的娘，每次也只有在大娃顽皮不听话的时候打两下，看着厉害，其实大家都知道不疼。
孟若晴嫁出去的日子已经挺久了，一下被代入了亮亮口中“新妈妈”的形象，才害怕了。
“大妞、二妞，姑姑和亮亮哥哥的坏爸爸坏后妈妈不一样，姑姑是我们家里的人，和小姑姑是一样的，只是现在不住在家里而已。你们看，她回来是不是带了很多好吃的？还让姑父带你们坐自行车？你们把她想成坏人，她该多难过呀？”
“但是……奶说过的，小姑身体不好。”二妞过不去小姑姑被打了那么大一声的事。
奶和娘一直告诉她们，小姑姑最容易生病受伤了，不能干活，也不能让她辛苦，怎么能打呢？
孟若水没辙，突然想到一个能让她们“眼见为实”的办法。
突然拱起手背，啪啪两下拍在大妞和二妞背上。
听着好大两声。
然后问她们，“小姑姑这两下拍得声音也很大，你们俩疼吗？”
被拍懵了的两个妞妞的四只眼睛都定住了，疼倒是不疼……
咦？
怎么不疼呢？
孟若水继续忽悠，“刚才姑姑就是这么打的，所以不疼。”
这才成功骗到两个小朋友。
最后，三个产生了误会的孟姓牛角尖女子再次碰头的时候，感情更好了。
两个妞妞还拉着她们的单数姑姑去看新到家的小宝宝。
孟若水在一旁看着她们没一会儿就其乐融融了，才放下心。
小声告诉孟若晴，“两个妞妞可能因为可怜小宝宝没有爹娘在身边，身体还不好，所以才影响她们的心情了，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三姐你别放心上。”
孟若晴脸红，突然有点无地自容，都嫁人了还要妹妹这么哄着她。
千叮咛万嘱咐杨兵不准把今天的事和爹娘说，好好一个大人和孩子置气，得被他们笑话死。
杨兵不想再把妻子惹炸毛了，连声答应，只是偶尔露出的揶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思。
两个妞妞就不一样了，根本没顾虑。特别是大妞，吃饭的时候绘声绘色地说两个姑姑可以打人很响很响，但是一点都不疼的厉害故事。
虽然故事说得断断续续，还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可饭桌上的人几乎都把前因后果拼凑明白了。
导致孟若晴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死亡凝视，以及或嘲笑或看戏的眼神。
完了……
孟若水心里愧疚，想说其实是自己吓到她姐了，还没开口，就被孟若晴瞪回去了。
惹得秦桂菊终于是忍不住了，照着她胳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好好吃饭。”
回家撒娇就撒娇呗，瞪妹妹干什么！
饭后，田小满没让难得回娘家的两夫妻帮忙收拾，推着他们去和家里人坐坐聊聊。
孟若晴来到小妹房里，故意气鼓鼓的，“说吧，之前想让我干嘛来着？”
因为莫名其妙的小脾气瞎闹了一个下午，她居然还不知道妹妹一开始想和她商量的事是什么。
简直离谱又好笑。
孟若水讨好地拉着人一起坐床边，“三姐，我还是和爹娘解释一下吧……”
姐姐是为了她好，怕她被爹娘责怪还帮她遮掩，自己被娘还拧了一下呢。
孟若晴点了一下妹妹的头，“哼，我告诉你，你要是让爹知道了，无论你要让我办什么事儿，绝对办不成。”
孟若水惊喜地睁大眼，“嘿嘿，姐，你这是答应啦？”
“我没有啊，你可别胡说。我只是先听听，免得你天马行空，你说说你，身体一好就瞎折腾。”
孟若水依旧嘻嘻笑，家里氛围真好呀，每个人都很疼她这个小妹。
惹得孟若晴一阵叹气，三花还是一如既往让人不省心。
“你可千万别在爹面前提，他会生气的，他虎着脸的样子连大哥二哥都怕。还有娘也是，她最担心你了，要是知道你有什么危险的想法，她能好几天不理你，到时候愁死你。”
她也就算了，爹娘也知道她和三花关系好，不会真的闹矛盾。
可三花想说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她能预感到妹妹这次一定是想搞个大动作。
回头别把老两口气出病来。
孟若水摸摸鼻子，不愧是她们三朵花里的老大，把家里大家长的脾气和反应都摸得透透的。
“是这样的姐，我身体好了以后，去镇上买东西，咱们这儿的供销社都没有什么好东西。你看，姐夫开车全国跑，应该能看到大城市的情况和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吧，政策一直在变，今年初的时候，咱们公社推荐上大学的名额都比前几年多了两个，我总觉得以后……”
孟若水将自己的猜想、以后的发展都给孟若晴委婉地说了一遍。
而孟若晴也没有打断妹妹说话，只是神情严肃，直到听她说完，才缓缓开口。
“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听着也很有道理，但合理归合理，世上不是合理的事就一定会发生。你觉得咱们国家现在的状态合理吗？爹的情况咱们没有问过，但咱们都猜测过，怎么都不可能是合理的经历。但都发生了不是吗？”
“三花，我明白告诉你，你说的事我也想过，你姐夫也想过，很多人都想过，但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我只问你，就算是大势所趋，你能确定几年一定能达到吗？就算能到，你又确定咱们能在那个时候到来之前不翻车吗？你看看棚里的那些人，哪个像平庸之辈？放在过去，可能各个都是天之骄子，满腹才能，可那又如何？有多少已经注定等不到天亮了？”
他们都不是孑然一身的，贸然行动的风险很有可能是全军覆没。
他们可以在当前的规则中做准备，但也只能准备。
没有人输得起。
三花还没有开始说具体的计划，但她知道，一定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