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尚善像羊羔一样被绑着带走,对岸的清军又气又急。
其中一个清军向另一名看似领头的清军道:“阿达海,不能让他们这样带走贝子,否则我们无法向上交待。”
阿达河看了一下向南远去的明军,“向南,顺着河岸向南,寻找浅处过河。同时派人向天津城求救,让他们多派兵卒。”
林业骑马飞驰而回,向坐在地上正在啃着干饼的金声桓道:“军门,剩余清军向下游去了。”
金声桓站起来,看似心情不错,将剩下的半张饼扔给林业,大声向其他人道:“兄弟们,都起来了!我们还得加把劲,等逃出去,我请你们喝酒吃肉。”
众人纷纷起身。
神色间十分疲惫,但隐约间有即将逃出生天的兴奋。
所有人上马,随着金声桓向与清军方向相反的北侧疾驰。
因为他们早已提前探知,在东浮桥上游五里处有一道浅湾,那里水势平缓,水深至胸,正可以绕过清军过河。
那名传话清军骑在马上,千户陪在他身旁,满脸堆笑。
清军看着缓缓向前行进的队伍,“速度太慢了,这样如何救的了贝子?”
千户满脸赔笑道:“大人,这,这没有马啊!况且这些废物平时训练又不足,走起路都喘,能今天这样已经很,很那个了。”
看清军怒视自己,千户顿时浑身冰冷,“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他们加快速度。快去,快去让所有人加快速度。”
旁边一骑兵飞驰向后,去传达命令。
清军脸色有所缓解,“放心,救出贝子,你功劳最大。”
千户连忙抱拳道:“是大人功劳最大。”
又行了不到两里,千户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大人,闯贼远在京师,按说这里即使有,人数也不会太多。他们是怎么把贝子围起来的?”
清军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似十分不满,但最后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对方人数比我军多不了多少,但他们都穿着我军服饰,假冒我军靠近,贝子这才猝不及防,遭遇埋伏。”
千户愣了一下,“穿着大清军的服饰。”
清军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眼睛四处张望,眉头高高蹙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了阵阵的马蹄声。
有士卒来回报,“千户,前面有百余骑,距此不到三里。”
千户连忙问道:“是什么人?看清楚了没?”
士卒高声回道:“看不清后面的,但前面的穿的都是大清的军服。属下不敢让他们发现,第一时间便赶回来汇报了。”
“大清的军服?”千户明显愣了一下。
那名清军则明显兴奋起来,大声叫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冒充我军偷袭了贝子。现在又来骗我们了?千户,趁他们此刻没有防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阿达海骑在马上飞驰,他顺着河岸一路向南,最终找到一个浅处过了河。
但追了半天,始终没有明军。
倒是有斥候汇报,在东浮桥上游五里处发现了大量马蹄,以及人过河的痕迹。
到此时,阿达海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没有丝毫休息,从那里过了河,随着明军留下的痕迹狂追。
这时,阿达海心中已经彻底恨死了这股明军,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但突然,阿达海似乎听到了破风之声。虽然不确定是否为真,但战场上养成的敏锐让他连忙伏低身子。
“簇簇簇!”
一阵箭雨抛撒而下,十数人中箭,发出一片惨叫。
“敌袭!敌袭!”清军高声喊叫。
阿达海气的直翻白眼,“又来?这群明狗。”
看到埋伏成功,千户兴奋的变了脸色,而比他更兴奋的是那名清军,只见他持刀在手,大声喊道:“兄弟们,杀流贼啊!”
阿达海双目含火,黑夜间看不清晰,但对方人数分明不少,他大声叫道:“分散开,两翼包抄,一定要救出贝子。”
两军很快战在一起,飞箭如雨,惨叫震天。
那些步卒明显不敌,纷纷退散,毫无战力。
阿达海所率骑兵向两把巨剑,直插敌人中阵。恣意狂杀,发泄着心中的愤怒。“杀明狗啊!杀光他们。”
千户看到自军如洪水般溃败,早已变了脸色,“大,大,大人,现在怎么办?他好像在喊杀明狗啊!”
那名清军冷哼一声,抽出腰刀,一刀把那名千户砍落马下,大声喊道:“如此废物,我大清要你何用?”
说完,扭转马头,向着后方的黑夜狂奔而去,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清军。
“这……”
听着后方的厮杀和喊叫,那名清军笑的浑身乱颤。伸手把自己的头盔取下,露出下面光秃秃的脑壳。他随后扯下缝在头盔后方的金钱鼠尾辫,嫌弃的抛到空中,大叫一声,“滚吧!你。”
张彪挑出三十名水手,把其他人都关进了船舱,并威胁,一人逃跑,他便杀光其他人。
他选定了最大的一艘船,把剩下的全部击沉。
看着天空已翻出鱼肚白,张彪的心情越来越急躁。就在这时,他遥遥看到一队骑兵飞驰而来。“所有人备好弓箭。若是敌军,就给老子射他丫的。”
但很快,张彪便大笑着让所有人放松,因为他看到奔驰在最前方的那人正是林业,后面的也都是熟悉的面孔。
张彪连忙跑下船,迎上金声桓,“老大,没事吧!”
金声桓大笑着,“不仅没事,还逮到一个大宝贝。”
说着,提了提被绑的如羊羔般的尚善。
张彪疑惑的看了一眼尚善,没有在这时多问,而是说道:“老大,豹子他还没回来。”
金声桓摆了摆手,“金豹这小子胆大心细,不会有事的。我早就提前对他说了,无论事成还是不成,他都不必与我们会合,自己想办法回明境。以他的本事,没其他的拖累,不可能有事的。”
张彪听完也不再多言,毕竟,金豹是金声桓的侄子。于是,他点了点头,大声下令道:“所有人,加快速度登船,准备走了。”
岸边,曹得功和阿达海看着快要消失在视野外的大海船,心情俱皆沉到了极点,“这如何向豫亲王和郑亲王交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