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对五千,无论脑子多不正常的人都会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想法,但吴懿却毫不犹豫地做了。
两百人趁着夜色悄悄摸到军营附近,他仔细观察了一阵,露出了“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
五千兵马不是一个小数目,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小心谨慎,此次带队的将领显然深知这一点,他将军营扎得规规矩矩,做“十”字造型,各营皆可互相援护。
问题在于……这军营实在是太规矩了。
若统兵五万,摆出如此阵型无可厚非,可你只有五千兵马,摆个什么造型?难道五千人也要分个前军后军不成?
冷笑一声,他干脆一步到位,直接点在了这个军营的死穴上。
带着士卒来到后营附近,他低声吩咐:“你们几人潜入中营,解决掉哨岗,打开营门即可。你们几个随我来,其他人待我破门之后立即冲入营中,潜藏在军营一侧,待哨箭响时立即杀出,将他们向营门口驱赶。低声,去吧。”
交代完毕,他便带着甘宁和一伍士卒大摇大摆地走向后营营门。
守门士兵看到后立即喝问:“站住!尔等是谁?擅闯军营乃是死罪!”
“我等有要事在身,特来传递将军消息。”
“将军?哪个将军?不对!口令!”
“口令?口令便是你今日挡死。”话音未落,吴懿抬手便是一弩,正中士兵面门,
士兵来不及惨叫便跌倒在地,旁边的人刚想示警,山地营的士卒弩箭齐发将他射死。
再看吴懿,射完箭后便已冲了出去,甘宁紧随其后,两人提起气息,两步便跨过营墙跃入营中。
好巧不巧,一队巡逻士卒刚好路过此地,听得外面动静正驻足观瞧。
谁知两名杀神从天而降,一言不发便杀入队伍。
吴懿剑招凶悍无比,横斩枭首、竖劈剖腹、直刺剜心、上撩贯颅,片刻时间便已杀死四人。
甘宁亦不惶恐多让,长槊抖动如同毒蛇吐信,寒光一闪便点穿两人喉咙,闪身一招“长虹贯日”捅穿两人却不收回长槊,解下腰间锁链钩镰,顺势一抛,又钩回一个头颅。眨眼之间,竟比吴懿多杀了一个。
还剩一个士兵哪见过这等凶煞场面,已然吓得屎尿直流,摊在地上瑟瑟发抖。
吴懿走上前去,问道:“此地统帅在何处?”
“你们是何人?”
“莫要废话,此地统帅在何处?”
“那……那个军帐。”士卒被其气势所迫,颤颤巍巍指了一个方向。
只见寒光闪烁,吴懿抬手一剑便斩去士卒的脑袋。
此时山地营士卒已翻入营中打开了营门,正招呼同伴迅速进入。
吴懿看了他们一眼,便和甘宁自顾自走向了统帅休息的军帐。
统帅的武艺倒是不错,两人闯入营帐后立即惊醒,喝问:“来者何人?”
却听吴懿不紧不慢地说:“将军速速起身,有敌军来袭营了。”
“敌军袭营?为何没听到喊杀之声?你们究竟是谁!”
“我们就是敌军啊。”
“好胆!”统帅大惊,起身向吴懿扑来。
吴懿冷笑一声,抬起大脚一脚踹在统帅脸上,又将他踢了回去。
统帅自知不是对手,连滚带爬地想要钻出营帐,却被甘宁抛出锁链勾住小腿,生生来了回来。
吴懿屈起膝盖,一膝顶住统帅后背将其死死压住,冰冷地吐出一个字:“喊。”
“喊……喊什么?”
“喊敌袭。”
“尔等想要惊醒士卒?做梦!”统帅一眼便看穿了吴懿的计策,干脆将脸死死贴在地上,就是不说话。
“袁谭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们为他效死?”吴懿也是无奈了,扬州百姓日子过得确实艰苦,但士族却对袁谭的忠诚度非常高。
“我来吧,我来吧……”甘宁实在看不下去,一脚踩断统帅的脖子,走出营帐扯着嗓子惊恐地大喊,“敌袭!敌袭!将军被刺客杀啦!弟兄们快起来跑啊——”
尖锐、恐惧、茫然……
吴懿实在无法理解甘宁这种壮硕的亡命之徒是怎么从嘴巴里发出这种声音的,不过甘宁的喊叫确实十分有效,营帐之中很快便骚动起来,无数士卒衣不蔽体钻出了营帐四处乱窜。
吴懿见状,立即取出哨箭射向天空。
得到信号的山地营士卒从黑暗中杀出,咆哮着杀向眼前毫无防御能力的士兵,甘宁也终于看到了山地营的真正实力。
说实话,对于山地营搏杀的能力,甘宁是有些失望的。
山地营士卒的个人素质相当不错,凶猛悍勇,看得出每个人都有武艺基础,一招一式之中还能看出大家风范的痕迹,显然是吴懿精心调教过的。
问题是这些人打得一团糟,互相之间毫无配合可言,与之前山林中的战斗简直判若两人。
有的人只会死命地向前冲杀,砍翻眼前的敌人便不管了,也不去看看自己是否已被包围。
有的人则还想着像山林中偷袭一样,总是想要绕到敌人身后发动袭击,时不时还会放出一两支冷箭,根本不顾周围同伴的位置。
即便甘宁这种不注重军阵的水军将领看得也直皱眉头,这山地营是一点配合都没有啊。
“吴老弟。”甘宁斟酌了一下用词,低声问,“山地营的弟兄们为何如此……奔放?”
“混乱就是混乱,甘将军无需替他们遮掩。”吴懿叹息一声,解释,“我从未教过他们相互配合,他们之间的配合都是各个伍在生死之中磨练出来的,风格差异极大。如今聚集在一起,互相之间极不协调。”
“那两军对垒之际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甘将军,山地营不需要两军对垒,只需要告知我等要做什么即可。至于如何做,我们自有办法。”吴懿不以为意,笑了笑便加入杀戮之中,将后营士卒向营门方向驱赶。
甘宁满头雾水跟在后面,看着袁军出了营门后便四散奔逃,但大多数还是向中营跑去试图寻求庇护。
此时中营后门打开,溃败的士卒根本没有阻拦,不到片刻功夫便将中营搅得鸡飞狗跳,有些甚至动了刀兵,双方混战在一起。
吴懿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观瞧了一阵便率领士卒退去,临走时甚至还贴心地将后营的大门在里面插上。
这一阵偷袭甘宁其实极不理解,在他看来既然已经出手,就应该趁着混乱一举将所有袁军冲散,做到一击必杀。否则敌军有了戒备,想要伏击就困难了。
可山地营奇怪的作风又让他不好开口询问,只得回到伏击地点耐心等待。
果不其然,待袁军处理好骚乱整备行军后,士卒来报称袁军将领派遣了大量斥候前出侦查,防备有人伏击。
甘宁发现吴懿对此事似乎早有预料,早早就派了数支小队去清剿斥候,甚至下了必杀的命令,不许放走一个。
二十里的距离,在神情紧绷,斥候大量失踪的情况下,袁军几乎走了整整一日,眼见傍晚将近,袁军的先头部队才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吴老弟。”眼见大战在即,甘宁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之前所作所为可是为了拖延时间?”
“自然不是了。甘将军,走过这片两山相交之地,再过五里便是一片开阔平原,视野极好。无论袁军行军是快是慢,走到这里都会加快速度,我要的便是他们加快速度。甘将军请看。”说着,吴懿指了指正在行军的袁军。
正如他所说,原本拖拖拉拉的袁军骤然提起速度,一路小跑着想要迅速通过这片两山交汇之地。
等到先头部队通过之后,吴懿忽然下令:“发出信号!”
只听得天际忽然传出一阵炮响,埋伏在道路两旁的山地营士卒猛然杀了出来。
数头狂暴的山猪如大潮奔流一往无前顶翻了一名又一名的士卒,踩着他们的躯体笔直向前,恐怖的冲击力轻易将行军队伍分割成数块。
紧随其后的便是无数迅猛的猎犬,它们身形高大,轻易便将袁军士卒扑倒在地死命撕咬,将袁军仓促组织起来的防御阵型扯开一道道口子。
山地营士卒则以弩箭开路,顺着猎犬创造的破绽径直杀入阵型之中,凭借着出色的个人武力将袁军军阵搅得天翻地覆。
不到两刻时间,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山地营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形势由人数相当转变成联合围剿,没一会儿,这段道路上已没了袁军的声势,甚至连生机都在迅速消融。
“哈哈哈哈……畅快,畅快!”甘宁看得无比兴奋,在一旁跃跃欲试。
山地营果然不适合两军对战,伏击战打得简直大快人心,而且真正让他佩服的是吴懿的判断力。
袁军的先头部队距离此地很近,转过头来便能支援,但是由于一系列的紧张情绪以及地形影响,先头部队根本没有回头,反而更加迅速地逃离此地。
天时、地利、人和……
甘宁不知吴懿对天时的把握如何,但地利和人和这两方面简直运用到了极致。
然而吴懿却没有甘宁这般兴奋,先头部队逃走了不到一千,此地又歼灭了一千,他还需要正面应对其余的三千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