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二郎手中的肋差狠狠劈在测向仪外壳上,火星四溅!
“道外区!棚户区!信号源在移动!给我撒网!把每一寸地皮翻过来!把段鹏给我挖出来!”他嘶吼的声音透过电话线,带着毒蛇吐信的嘶嘶声,钻进每一个特务头目的耳朵里。
整个哈尔滨的“饿狼”特务机关瞬间被彻底激活!
警笛凄厉!摩托车轰鸣!成群的黑衣特务和鬼子宪兵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疯狂扑向道外那片迷宫般的棚户区!
探照灯的光柱如同惨白的鬼爪,在密密麻麻的破屋烂瓦间疯狂扫掠!
狼犬狂躁的吠叫此起彼伏!
枪声!砸门声!哭喊声!瞬间撕裂了雨夜!
而真正的段鹏,却在距离哈尔滨近两百公里外的佳木斯!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黑狱”高耸的、布满铁丝网的水泥围墙。
这是一座由废弃矿坑改造的、深入地下、守卫森严的魔窟。
关押着无数反满抗日的志士和救国军被俘人员。
段鹏伏在一处乱石嶙峋的山坡反斜面,浑身裹着沾满泥浆的伪装布,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夜视镜的视野里,一切都笼罩在渗人的幽绿中。
雨线密集,砸在冰冷的岩石上噼啪作响。
“猎鹰已就位。”
“毒蜂准备完毕。”
“爆锤待机。”
微型耳机里,各小组低沉、简洁的确认声依次传来。
段鹏的目光死死锁住围墙拐角那个晃动的探照灯和灯下抱着步枪、缩着脖子抽烟的哨兵。
“夜枭,拔钉子。无声。”段鹏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寒风刮过冰面。
“收到。”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贴着湿滑的围墙根,壁虎般无声游动。
速度不快,每一步都精准踩在雨声和水流声的掩护里。
距离哨兵还有十米。
影子停住,紧贴冰冷的水泥墙,仿佛成了墙体的一部分。
哨兵毫无察觉,把烟头扔进水洼,发出轻微的“滋”声。
就是现在!
影子动了!
快如鬼魅!
两步蹬墙借力,身体凌空旋起!像一只扑击的夜枭!
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闪电般从后面捂住哨兵的口鼻!
另一只手的战术匕首寒光一闪,精准地抹过咽喉!
“呃…”
极其轻微的闷响。
哨兵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抽掉骨头的麻袋软倒。
影子顺势接住,轻轻拖入旁边的排水沟阴影里。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只照到空荡荡的哨位和地上一点迅速被雨水冲淡的暗红。
“钉子清除。”夜枭的声音毫无波澜。
“毒蜂,打瞎眼睛。”段鹏命令。
“明白。”
噗!噗!
围墙对面山坡,两个极其轻微的、如同石子落水的闷响。
两个潜伏点的特战队员同时扣动扳机。
加装了高效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枪口焰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两发特制穿甲弹头旋转着撕裂雨幕!
精准地贯穿了围墙两座高耸哨塔上探照灯的玻璃灯罩!
啪嚓!
玻璃碎裂声在雨声中微不可闻。
两个巨大的光柱瞬间熄灭!只留下两个黑洞洞的窗口!
“眼睛瞎了。”毒蜂报告。
“爆锤!敲侧门!”段鹏语速加快。
“收到!”
围墙侧面,一处被杂物半掩的、供运煤车通行的厚重铁门旁。
两名体格异常魁梧的特战队员(爆锤组)如同人形坦克,扛着沉重的破门槌,在另外两名队员的火力掩护下,猛地冲出隐蔽点!
咚——!!!
沉闷到极点的巨响!压过了风雨!
破门槌的合金撞头狠狠砸在铁门锁扣位置!
整个铁门连同周围的墙体都猛地一震!
铁屑和锈渣簌簌落下!
“再来!”
咚——!!!
第二下!
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内凹陷变形!
“A组!压制塔楼火力!掩护爆锤!”段鹏对着电台低吼。
围墙上方,未被摧毁的塔楼里,鬼子的歪把子机枪被惊动,枪口开始胡乱喷吐火舌!
子弹打在爆锤组周围的岩石上,火星乱溅!
“A组收到!”
噗噗噗噗!
几支加装消音器的突击步枪从不同角度同时开火!
精准的点射!
塔楼射击孔火星乱冒!刚冒头的鬼子机枪手惨叫一声栽倒!
火力瞬间哑火!
“爆锤!最后一下!”段鹏吼。
咚——!!!!
第三下!
轰隆——!
那扇厚重的铁门,连同半截门框,被硬生生从墙体上撕裂、撞飞!向内轰然倒塌!
烟尘混合着雨雾腾起!
“毒蜂!释放!”段鹏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
“毒蜂释放!”
围墙内外,数个不起眼的角落,特战队员猛地将几个圆筒状的东西用力掷向监狱内院!
嗤——!
刺耳的、如同千万只毒蜂振翅的尖锐噪音瞬间爆发!
同时,浓密的、带着强烈刺激性气味的灰白色烟雾疯狂喷涌而出!
瞬间笼罩了大片区域!
“八嘎!什么声音!”
“我的眼睛!”
“咳咳咳!毒气!毒气!”
院内鬼子的惊呼、惨叫、咳嗽声顿时乱成一团!
“b组!c组!突入!按计划行动!”段鹏猛地站起身,甩掉伪装布,拔出腰间的驳壳枪,第一个冲向那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侧门!
“杀!”
低沉的吼声在雨夜中汇聚!
十几条矫健的身影,如同扑入羊群的饿狼,瞬间消失在浓烟和刺耳的噪音之中!
段鹏冲在最前!
驳壳枪在他手中如同手臂的延伸!
噗!噗!噗!
点射!
枪口焰在浓烟中闪烁!
每一个试图挣扎着冲过来的鬼子身影,都如同被重锤击中,闷哼着栽倒!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戮效率!
他们目标明确,直扑监狱核心——地下监区!
沿途的零星抵抗,在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精准火力下,如同纸糊般被撕碎!
“队长!A组报告!西侧塔楼火力复活!压制我们了!冲不过去!”耳机里传来A组急促的声音,夹杂着子弹呼啸的尖啸!
段鹏脚步不停,冲进一条狭窄的通道,一脚踹翻一个刚从烟雾里晕头转向爬出来的鬼子兵,枪托狠狠砸下!
咔嚓!颈骨碎裂的轻响。
“释放‘毒蜂’二号!b组!爆破解锁地下入口侧门!别管塔楼!用炸药给老子把路轰开!”段鹏的声音斩钉截铁!
“收到!”
轰——!
片刻后,监狱深处传来一声比破门更沉闷的巨响!地面都晃了一下!
通往地下监区的另一条备用通道,被暴力炸开!
“c组!抢占制高点!压制所有火力点!掩护人质撤退!”段鹏对着电台狂吼,同时闪身躲进一处墙壁凹陷,几发子弹嗖嗖打在刚才的位置!
“c组收到!”
监狱主楼楼顶,几个黑影如同壁虎般攀上最高点。
狙击枪沉闷的点射声响起!
噗!噗!
远处塔楼里刚刚复活的机枪火力点,再次哑火!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救国军!”段鹏一边快速更换弹夹,一边对着通往地下监区的楼梯口大吼,“‘老刀把子’!动手!”
他的吼声在刺耳的“毒蜂”噪音和枪声爆炸声中,如同惊雷,穿透层层阻隔!
地下监区。
最深、最潮湿、最黑暗的牢房里。
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带着狰狞刀疤、浑身是鞭痕的老者(老刀把子,抗联骨干),猛地抬起头!
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外面隐约的爆炸声、枪声、还有那如同索命梵音的“毒蜂”噪音…以及段鹏那一声石破天惊的“老刀把子”!
来了!真的来了!
“弟兄们!”老刀把子猛地从铺着烂草的地上弹起,声音嘶哑却如同洪钟,在狭小的牢房里炸响,“听!外面!咱们的人!杀进来了!”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铁栅栏外!
“砸开这鬼笼子!跟小鬼子拼了!”
“拼了!”
“干他娘的!”
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整个地下监区如同沸腾的火山!
关押在此的抗联战士和部分被俘的救国军士兵,用尽一切手段砸门!撞墙!
有人从嘴里抠出藏匿的细铁丝,疯狂地捅着牢门锈死的锁眼!
有人用磨尖的牙刷柄,狠狠撬着门轴!
“老刀把子!接着!”一个靠近通风口的年轻战士,忍着恶臭,从通风铁栅栏的缝隙里,抠出外面段鹏小组提前塞进来的几颗边区造手榴弹,用力扔向老刀把子的牢房!
老刀把子一把接住!眼中凶光大盛!
“都躲开!”他狂吼一声,拔掉手榴弹拉环,狠狠塞进自己牢房那扇最坚固铁门的门轴缝隙里!
轰——!!!
爆炸的巨响和火光在狭窄的通道里格外恐怖!
坚固的铁门被炸得扭曲变形!
“冲啊——!”老刀把子第一个从硝烟中冲出!手里挥舞着一根从床上掰下来的粗铁条!像一头被囚禁了太久的猛虎!
里应外合!
被点燃怒火的囚犯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牢笼!与冲下来的段鹏小组汇合!
“老刀把子!”段鹏一眼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心头大石落地。
“段队长!我就知道是你!”老刀把子冲到段鹏身边,铁条上还滴着血,“怎么搞?听你的!”
“带人!往外冲!c组在上面掩护!不要恋战!目标是活着出去!”段鹏语速飞快,一边点射掉一个从拐角冒头的鬼子看守。
“明白!弟兄们!跟我冲!杀出去!”老刀把子振臂一呼,带着汹涌的人流,朝着被炸开的侧门方向涌去!
枪声!爆炸声!怒吼声!惨叫声!在监狱的每一个角落疯狂交织!
“队长!鬼子增援到了!正门方向!卡车!至少一个中队!”耳机里传来c组狙击手急促的警告!
段鹏眼神一厉!
他猛地看向监狱深处那巨大的、连接着地下通风系统的锅炉房方向!
“按最终计划!送他们一份大礼!”段鹏对着话筒,声音冰冷如铁,“起爆!”
“起爆!”
轰——!!!!
轰隆——!!!!
轰隆隆隆——!!!!
不是一声!
是连绵不断、一声紧似一声、如同大地心脏爆裂的恐怖巨响!
从监狱核心的锅炉房、从配电室、从弹药库(虽然库存不多)、从主要的承重结构点!
段鹏小组提前潜入安装的、足量的烈性炸药,被同时引爆!
整个“黑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地底狠狠掀了起来!
狂暴的火焰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屋顶!吞噬了建筑!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将漆黑的雨夜映照得如同白昼!
炽热的气浪夹杂着砖石碎块和燃烧的杂物,如同风暴般横扫监狱内外!
刚冲到正门试图增援的鬼子卡车,直接被掀翻!车上鬼子兵惨叫着被火焰吞没!
正在围剿暴动人流的鬼子看守,被倒塌的墙壁和横飞的烈焰瞬间埋葬!
地狱!
真正的烈火地狱!
老刀把子背着一名腿部受伤的年轻战士,刚冲出侧门,就被身后那毁天灭地般的爆炸气浪狠狠推了出去!
两人重重摔在泥泞的地上!
老刀把子挣扎着爬起来,回头望去。
那座吞噬了无数同志生命、象征着无尽黑暗和酷刑的“黑狱”,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剧烈燃烧、不断崩塌的巨大火炬!
冲天的烈焰扭曲着空气,发出骇人的咆哮!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皮肉烧焦的恶臭。
雨水落在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蒸腾起大片白雾。
年轻战士趴在地上,看着那焚毁魔窟的冲天大火,眼泪混合着泥水疯狂涌出,他猛地昂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
“烧!烧得好啊——!!!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了——!!!”
吼声在爆炸的余音和烈焰的咆哮中回荡,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无尽的悲怆!
段鹏带着最后几名特战队员冲出来,脸上沾满烟灰,看着那焚毁一切的烈焰,眼神冰冷如铁。
“撤!”他一把拉起老刀把子,“鬼子的援兵马上就到!快走!”
众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向预定的撤退路线,消失在雨夜和山林之中。
身后,是照亮半个夜空的焚狱之火。
哈尔滨。“饿狼”巢穴。
松本二郎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疯兽,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道外区的搜捕一无所获!那个该死的信号源狡猾得像泥鳅,最终消失在复杂的棚户区深处!
“废物!一群废物!”他抓起矮几上一个青瓷花瓶,狠狠砸在地上!
碎片四溅!
就在这时——
一个特务连滚爬爬地撞进来,脸色惨白得像死人,手里抓着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文,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机…机关长阁下!佳木斯…佳木斯急电!‘黑狱’…‘黑狱’…被救国军特战队…炸了!全…全毁了!关押的重要人犯…暴动…逃…逃逸!”
“什么?!”松本二郎猛地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黑狱”!
段鹏的目标竟然是“黑狱”?!
那个该死的信号源…是调虎离山?!
“八嘎——!!!”
松本二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被彻底愚弄的狂怒嘶嚎!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对着天花板疯狂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弹壳叮当落地!
硝烟弥漫!
“段!鹏!”他扭曲的脸庞在硝烟中如同恶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淬着毒,“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吼声刚落。
滴滴滴——!
那台连接着秘密测向天线的电台,红灯再次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蜂鸣!
监听员面无人色,声音带着哭腔:“机关长!又…又发现高强度信号!位置…位置在…‘狼穴’附近!正…正在快速移动!信号特征…是…是攻击指令!”
松本二郎举着枪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狼穴?!
段鹏的下一个目标…竟然是他的老巢?!
一股冰冷的、夹杂着惊骇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