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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科幻小说 > 抗战之无敌炮兵 > 第743 怀表里的火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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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鹏指尖敲在“朱孝坤”名字上,冰面咔嚓裂开细纹,窗外风雪嚎叫,像索命鬼在挠门。

他抓起桌上那份沾着冰屑的《滨江日报》,头版张景禄的“仇杀疑云”标题下,豆腐块角落印着条不起眼的告示。

“奉天至新京特快军列,逢双日增挂餐车一节,征召临时帮厨两名,日结现洋。”

段鹏眼皮都没抬,报纸被揉成团丢进墙角火盆,嗤啦一声窜起蓝火苗。

“朱阎王,命先记账上。”

他声音冻得掉冰渣,“武田弘一这老狗,该上路了。”

“猎枭”鹞子像块影子贴上来,递过一张手绘的皱巴巴纸片。

上面是歪扭的铁路线,标着个血红的叉——**落鹰峡**。

旁边小字:“单线隧道,长八百米,限速过。峡底深涧,六十米。”

段鹏扫了一眼,独眼里寒光一闪。

“就这!送他下去泡澡。”

他转向“剃刀”影子,“家伙呢?”

影子无声地递过来个油腻腻的帆布包。段鹏拉开,里面是套打着补丁、散发葱油气味的粗布棉袄棉裤,一顶脏得发亮的狗皮帽子,还有把豁了口的旧菜刀。

最底下,压着个半新不旧、沉甸甸的双层不锈钢饭盒,饭盒边角焊死了,严丝合缝。

“饭盒,里外两层,中间夹缝半指宽。”

影子声音像砂纸磨铁皮,“底下那层,真装高粱饼。上头这层,假的。”

他拿起饭盒晃了晃,只有底下沉闷的饼块撞击声。

段鹏接过饭盒,入手冰凉沉重。他拧开上层假盒盖,里面空空如也。

手指沿着内壁仔细摸索,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触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凸点。指甲用力一抠!

“咔哒。”一声轻不可闻的机括响。

假盒底靠近边缘处,弹开一个只有火柴盒大小、深约两寸的暗格!四壁和底部都衬着薄薄一层铅皮,光滑冰冷。

“好地方。”

段鹏扯了扯嘴角,像冷笑,又像赞许。他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小包。

剥开油布,露出两样东西:一块小孩拳头大小、压得极其瓷实、颜色暗红近乎发黑的高粱面压缩饼,以及一块半个巴掌大、用油纸裹了又裹的黄色块状物——tNt。

他拿起那块tNt,掂了掂,又看看暗格大小。用随身匕首小心地切削掉多余边角,直到它严丝合缝地嵌入暗格底部,不露一丝痕迹。

压缩高粱饼则被掰开,仔细填满暗格剩余空间,死死压实,将tNt包裹得密不透风。

最后,盖上假盒盖,暗格悄无声息复位。

还剩最后一样东西,段鹏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个黄铜壳的旧怀表。表壳磨得发亮,玻璃蒙子有几道划痕。

他拧开表壳后盖,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精细如蛛网的黄铜齿轮。秒针正不紧不慢地走着,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影子递过一把小巧的镊子和一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铜质游丝。

段鹏接过,独眼凑近,屏住呼吸。镊子尖如同最稳的手,轻轻夹住怀表机芯里一根负责控制摆轮速度的纤细调速齿轮。

另一只手用镊子尖端,极其小心地将那截特制的铜游丝,一圈、两圈…缠绕在调速齿轮的轴杆上,调整着它的松紧。

游丝绷紧,摆轮的摆动速度立刻肉眼可见地变慢!

嗒…嗒……嗒……

秒针行走的间隔明显拉长了!

段鹏死死盯着那变慢的摆轮,耳朵捕捉着齿轮咬合声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密营里只剩下怀表变调的嗒嗒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

四十五分钟!怀表的指针,终于比正常慢了整整四十五分钟!

段鹏迅速拧紧一个微调螺丝,将那根缠绕着游丝的调速齿轮死死固定住。

然后,他拿起那截缠绕着游丝的调速齿轮——它已经从怀表的计时系统中被“偷”了出来,成了一个独立的延时器。

两根细如蛛丝的电线,从齿轮两侧的接点引出。

影子递过来一节拇指大的圆柱形干电池和一小块火柴头大小的电雷管。

段鹏将电雷管小心地插入tNt预留的小孔中。

两根电线,一根接在雷管正极,一根接在负极。干电池的正负极,则分别连接在延时器齿轮的两端接点上。

最后一步。段鹏将那枚被改造过的调速齿轮,用特制的胶泥小心地固定在暗格内壁上,紧挨着tNt。

齿轮被卡死,无法转动。而那两根连接着电池和雷管的电线,就搭在齿轮边缘。

“成了。”段鹏声音低沉。

他轻轻合上不锈钢饭盒的假盒盖,暗格隐藏。

整个炸弹被压缩饼包裹,沉甸甸的,闻起来只有一股高粱面的土腥味。

他拿起旁边一块真·高粱饼,掰开,塞进饭盒上层,盖好。一个普通帮厨的饭盒,齐活。

“记住,”段鹏把饭盒塞进油腻的帆布包,套上那身馊味的帮厨行头,粘上两撇焦黄的假胡子。“四十五分钟。落鹰峡,就是武田的断头台。”

奉天火车站,货场入口。

寒风卷着煤灰和雪粒子抽在脸上。两盏昏黄的气死风灯在杆子上晃悠,光晕里飘着肮脏的雪沫。

一溜扛着麻包、推着独轮车的苦力缩着脖子排队。

几个背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缩在避风的岗亭旁,呵着白气跺脚,骂骂咧咧。

一个戴着眼镜、夹着硬壳登记本的日本军曹冷着脸守在道口木栅栏边。

段鹏佝偻着腰,拖着脚步,帆布包斜挎在肩上,饭盒在里面哐当响。

他混在几个面黄肌瘦的民夫里,冻得通红的脸上粘着煤灰,眼神浑浊呆滞,活脱脱一个被生活压垮的老帮闲。

“站住!什么的干活!”军曹拦住他们,眼镜片后的眼睛像探照灯。

“太…太君!”

领头一个豁牙老头点头哈腰,递上张皱巴巴的纸,“奉天居酒屋的…征…征召的帮厨…给…给军列餐车…”

军曹不耐烦地抓过纸条,扫了一眼,又挨个打量这群人。

目光落在段鹏油腻的棉袄和那个鼓囊囊的帆布包上。

“包里!什么!”

段鹏像是被吓着了,手忙脚乱地扯开帆布包,露出里面豁口的菜刀和那个不锈钢饭盒。

他哆哆嗦嗦打开饭盒上层,露出里面几块粗糙的高粱饼,一股粮食的土腥味散出来。

“穷鬼!”

军曹厌恶地皱紧鼻子,用登记本拍开段鹏的手,看都懒得看下层。

“搜身!”

旁边一个冻得流鼻涕的日本兵上前,胡乱在段鹏身上拍打了几下,重点在腰部和裤腿。

冰凉的枪口隔着棉袄戳了戳,没发现硬物。

“滚!快滚!别磨蹭!”

段鹏赶紧点头哈腰,把饭盒胡乱塞进包里,跟其他民夫一起,被另一个日本兵不耐烦地挥着手,赶鸭子似的轰进了货场深处。

身后传来军曹的骂声:“征来的贱民!快点!误了开车,统统死啦死啦地!”

冰冷、昏暗的军列餐车厨房。狭小的空间挤着三个同样被征来的帮厨,汗味、油烟味、剩菜馊味混在一起。

一个穿着脏兮兮白褂子的日军胖厨子挥舞着大勺咆哮:“八嘎!切菜!快!快!误了太君用餐,扒你们的皮!”

段鹏缩在角落的矮凳上,面前堆着小山一样的冻萝卜。

他拿着那把豁口菜刀,木然地、一下一下地剁着。

刀钝,冻萝卜硬,震得虎口发麻。眼睛的余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扫视着厨房。

目标很快锁定——靠车厢连接处墙边,一个钉死在车壁上的、半人高铁皮柜子。

柜门敞着,里面杂乱地堆着些备用的锅铲、抹布、成捆的干葱。

这是餐车备品柜,位置隐蔽,靠近车底,震动传导直接。

胖厨子叉着腰,唾沫横飞地骂另一个动作慢的帮厨。

段鹏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像是不经意地挪了下矮凳,身体恰好挡住了胖厨子可能的视线。

同时,左手极其自然地伸进身旁的帆布包,摸到那个不锈钢饭盒。

手腕一翻!饭盒悄无声息地滑出包口,借着身体移动的掩护,精准地抛进了敞开的铁皮柜深处!

砸在一堆抹布上,发出沉闷轻微的“噗”声,淹没在胖厨子的咆哮和剁菜声里。

“磨蹭什么!废物!”胖厨子的骂声砸过来。

段鹏立刻缩回手,拿起菜刀,更加卖力地剁着冻萝卜,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弯腰捡了块萝卜皮。

呜——!汽笛长鸣!车身猛地一震!

“开车了!快点干活!”胖厨子吼叫着。

段鹏混在帮忙搬东西的民夫里,低着头,随着人流被日本兵驱赶着,在列车启动的摇晃中,踉跄着下了车。

寒风裹着煤烟扑面而来。他站在月台肮脏的积雪里,裹紧破棉袄,回头。

那列墨绿色的军列,像一条冰冷的钢铁巨蟒,喷吐着浓烟,车轮碾过铁轨的接缝,发出沉重而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缓缓加速,驶出奉天站,没入风雪弥漫的远方。

餐车那扇小窗里,还能隐约看到胖厨子挥舞勺子的身影。

段鹏收回目光,转身,佝偻着背,像其他下工的民夫一样,沉默地汇入站外混乱的人流。

他走到一个卖烤地瓜的破旧推车旁,摸出几个铜板,买了个最小的。

滚烫的地瓜捧在冻僵的手里,白气腾腾。他蹲在背风的墙角,慢慢地剥着焦黑的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怀表那被强行拖慢的齿轮,在冰冷的铁皮柜深处,在包裹着死亡的高粱饼中心,正以它扭曲的节奏,顽强地、一格格地,啃噬着武田弘一最后的四十五分钟。

段鹏啃着地瓜,粗糙温热的口感划过喉咙。他眯起独眼,望向东北方。

风雪迷眼,但落鹰峡的方向,仿佛就在心头刻着。

哐当…哐当…哐当…

军列在莽莽雪原上奔驰,像条不知死活的铁蜈蚣。

餐车厨房里,胖厨子正把最后几碗味噌汤粗暴地塞进保温箱。铁皮柜静静立在角落,无人问津。

柜子深处,那个不锈钢饭盒紧贴着冰冷的车壁。

盒内暗格中,被压缩高粱饼死死包裹的tNt旁边,那枚被游丝缠绕、强行减速的调速齿轮,正承受着列车越来越剧烈的颠簸!

落鹰峡近了!

呜——!

凄厉的汽笛在山谷间回荡!军列一头扎进漆黑幽深的落鹰峡隧道!

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在隧道石壁间被疯狂放大、回荡,如同滚雷!

车厢剧烈摇晃!餐车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乱响!

胖厨子骂骂咧咧扶住灶台。角落里铁皮柜的门被震得“哐啷”一声甩开!里面堆放的抹布、干葱滚落出来!

那个不锈钢饭盒也被颠簸得从深处滑出,“咣当”一声砸在柜底!

就是这一砸!

饭盒内暗格壁上,那枚被胶泥固定、又被游丝死死缠绕的调速齿轮,在剧烈的撞击下,胶泥崩开一丝裂缝!

绷紧的游丝获得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松弛!

哒!

齿轮被禁锢的力量瞬间释放,猛地向前转动了一格!虽然只有一格!

两根原本只是轻轻搭在齿轮边缘的电线,随着齿轮这一格微小的转动,瞬间被齿轮上凸起的齿牙——紧紧压合在一起!

电流!从干电池正极,瞬间通过压合的电线,涌入负极!电流的洪流,毫无阻碍地冲进电雷管!

嗤——!

一丝微弱却致命的电火花,在雷管深处猛地迸发!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不是在隧道里炸开!而是在隧道出口、落鹰峡最狭窄险要、下方是六十米深涧的咽喉部位,猛地从军列中部——餐车的位置——狂暴地撕裂了整个钢铁身躯!

耀眼的火球瞬间膨胀!吞噬了整节餐车!

狂暴的冲击波如同巨锤,将前后几节车厢像火柴盒一样狠狠掀起、撕裂!

燃烧的钢铁碎片、扭曲的座椅、破碎的人体残肢,混合着炸开的压缩高粱饼粉末,如同地狱的喷泉,被抛向灰暗的天空!

咣当!咔嚓!

被炸断车头的后半截列车,在巨大的惯性下,如同一条被斩断的巨蟒,痛苦地扭曲翻滚着,冲出铁轨,一头栽向下方深不见底的冰涧!翻滚!碰撞!

钢铁扭曲的呻吟、人体被碾压的闷响、绝望的惨嚎,被深涧的寒风卷着,形成一曲恐怖的死亡交响!

深涧上方,一朵混合着黑烟、烈焰和暗红色高粱粉末的巨大“蘑菇云”,在风雪中狰狞地升腾、扩散!映红了半个落鹰峡!

几百米外,山脊背风处。

段鹏站在一块覆雪的巨石上,狗皮帽子上落了层雪沫。

落鹰峡方向传来的巨响,让脚下的山石都在微微震颤。他抬起头,风雪扑打在脸上。

视野尽头,那朵妖异巨大的“蘑菇云”正翻滚着升上灰暗的天穹。

火光映在他那只独眼里,跳跃着冰冷的火焰。

同一瞬间。

深涧底部,扭曲变形的餐车残骸深处。

一个焦黑变形的黄铜物件,从一堆烧焦的碎肉和烂布里滚落出来。

那是武田弘一的怀表。表壳被高温灼烧变形,玻璃蒙子早已粉碎。

表盘上,两根扭曲的指针,诡异地停在了一个位置:9点15分。正好比正常时间慢了四十五分钟!

指针的尖端,还挂着一丝凝固的、暗红色的东西,不知是血还是融化后又凝结的金属。

一阵寒风卷过深涧,吹动破碎的表壳,里面烧焦的齿轮发出极其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咔哒”声。

指针,纹丝不动。

段鹏收回目光,转身跳下巨石,佝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身后,那朵死亡之云还在翻滚,将落鹰峡的天空染成一片污浊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