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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有意挑起战争,我自敢应。”萧琼舟放下茶盏,摇了摇头:“我往他茶叶里混进花蛇液,他那天偏就不喝茶。”

“我又在他书里洒了迎风泪。”萧琼舟抿唇笑了下,“结果就是哭了一天一夜,他也不来找我求解药,陈尔看见了还以为是自家小主子忧心母亲的病情,也没想着给他找大夫。”

“反正,就这样斗智斗勇了一个月,直到先王妃离世。”

萧琼舟顿了下,道:“就在先王妃丧仪的第一天夜里,南容宣不见了。”

“笙叔带人将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人。”

“然后,我找到了。”萧琼舟淡淡笑了下。

“或许,是我最先找到他的。所以他从那日起,才愿意和我好好说话。”

李抒玉看着庭院里的那棵白梅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发了绿芽。

“荣王府隐卫暗桩如铜墙铁壁,还没有谁有那个本事从隐卫眼底将荣王府小世子掳走。”

“所以,阿宣是和母亲待在一起。”李抒玉转头看向萧琼舟:“我说的对吗?”

萧琼舟眼神幽幽:“是啊,他躺在棺材里。”

“还用了我给他的茶叶。”

“我师父将他救活,醒来后,他就成了哑巴。和我斗那么久,竟半分都没学到。”

萧琼舟笑笑,见白渊抱着快半人高的礼盒从庭院走过来,“长途跋涉,实在疲惫。今日这故事就说到这里吧。”

李抒玉端起桌上的茶炉给他斟了杯茶:“我让人将吃食送去你房内,你且安心休息。”

萧琼舟接过茶盏,突然出声:“抒玉。”

“嗯?”李抒玉抬眼。

他对上她平静的双眼,沉声道:“跟我回震北。”

“和你娘在一起。”

李抒玉垂下长睫,也给自己斟了茶:“原来,琼舟亲自来南圣,是阿宣叫你来说服我的。”

“可是,我若是不在,那狐狸怎么肯出洞呢?”她摇了摇头。

萧琼舟见她出神,用茶盏碰了下她手中的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枉我说了半天故事,还是说不动你。”

……

廊下时不时会飞过几只小雀儿,李抒玉坐在摇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

也不知,阿宣现在在做什么?

脑海里不自觉回响着方才琼舟的话,她很想回到小时候,去看一看阿宣在京城的样子。

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李抒玉闭上眼,慢悠悠晃着摇椅睡了过去。

-

三日后

寅时刚过,李抒玉换上了白色长裙,发髻上只系着一根素带。

白洛站在门外叩门:“王妃,该出发了。”

李抒玉坐在镜子前,将袖底箭放入袖中,她看了看镜子里的人,起身离开了房间。

天还蒙蒙亮,山门前已停了不少的马车。李抒玉走下马车,抬头看了眼天色,今日多半是个阴天。

白渊从马车里取出一件云锦银狐披风,披在李抒玉身上,“仪式未开始,王妃当心着凉。”

“皇宫里头那些人直接在皇陵参礼,偏偏叫我们王妃一大早在这儿等着。”白洛翻了个白眼,他环顾四周,这里哪有皇上皇后的影子?

李抒玉眉峰轻挑了下,眼前二人梳着女子的发髻穿着女子的衣裳,脸上还涂了细粉,不开口说话,真是以假乱真。

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皇城军,白渊和白洛不再说话,退到李抒玉身侧。

“参见荣王妃,王妃娘娘,李大人正在寺前等您。”

李抒玉跟着这个皇城军走到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

李云初站在拐角,见她来了,走出来笑道:“玉儿妹妹来了。”

李抒玉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脸上笑意僵了下,只一瞬,又恢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李云初抬步慢慢朝她走过来。

“放肆!离王妃远点!”白洛往前走了一步,瞪着李云初怒斥道。

李云初歪着头,眼含侵略上下打量着白洛,“妹妹,你身边这些丫鬟们个个姿色顶天,妹夫可真是好福气。”

白洛袖中的手狠狠攥紧,他冷眼看着他,就等身后的姑娘一声令下。

而李抒玉面色未改,转身就走。

“站住!”

女子仿若未闻,头也不回。

“李抒玉你给我站住!”李云初见女子步伐未停,急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李之行要将张寻雁关起来吗?”

他看着李抒玉总算不往前走,不由冷笑一声,“你的大哥哥,身上可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呢……”

李抒玉转身,“你想说什么?”

“唉。”李云初扬起唇,朗声道:“李尘归看重他,自小就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现如今继承他爹的衣钵成了一品大员,如此顺风顺水的人生呐,偏偏想不开非要谋杀亲爹囚禁亲娘!”

李抒玉眼色一厉,“李云初,你想死吗?”

“嘶……”李云初讶异道:“妹妹果真不知此事?”

李抒玉慢慢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李云初,攀诬朝廷一品官员,会掉脑袋的。”

李云初摇摇头,“好妹妹,你可只有我这一个大哥哥,他李之行算你哪门子哥哥?”

他盯着李抒玉一字一句道:“李之行是李尘归和张寻雁通奸生下来的孽种!”

“他是你的小叔叔才是!”

李抒玉冷冷地看着他,猛得一巴掌扇了过去。

李云初整个脸被打偏,他愣了一下,慢慢转过头,“这就受不了了?还有更精——!”

话没说完,他心口就狠狠挨了一脚,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出了老远。

李云初还没看清是谁踹得他,就有一人直接坐到他腰上,冲着他的脸猛然砸了下去:“敢对王妃不敬,活腻歪了是吧!”

白洛一拳一拳全力到肉,李云初双手抱头被揍得抵挡不得:“你放肆!啊!敢殴打——啊!殴打官员!”

“你爷爷我打得就是你这个蠢杂碎!”

李抒玉胸口微微起伏,她攥成拳感受着手心不断发热。

白渊注意到李抒玉藏在袖中的手轻轻颤动,忍不住蹙眉:“王妃让奴婢们教训就是,何苦劳自己的手。”

“好了。”李抒玉抬眼,白洛闻言从李云初身上下来。

李云初被打得头晕目眩,他就纳了闷了,一个女的怎么能这么重,力气居然这么大?

白洛反手将李云初拖过来踩在地上,“王妃,怎么处理?”

李抒玉低垂着视线,嘲讽地望着地上狼狈的男子:“我说,你怎么当上这小小皇城军武卫,想必是拿这个条件去和长公主换来的吧?”

李云初咬牙挣脱却被身后的人踩得死死的。

“你今日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要挟我?还是与我谈条件?”

“威胁?”李云初脸上怨恨的神情一下就消失了,多了几分不可置信:“听到这个消息,你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

“恶心,李尘归一向恶心,很稀奇吗?”李抒玉淡淡道,“李云初,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连你的太子妃亲妹妹,不死也都会因你愚蠢的行为被逼死。”

李云初仰头看着身穿素白衣裙的女子,冷霜眉目,眼里一丝波动也无。不由心生一股想要毁去的恶意,“妹妹恐怕不知道,李之行房里有个小哑巴,常伴身侧。”

“原先我还当李之行真不近女色,可有一次,我听见他唤她‘骊珠’呢。”

“骊珠骊珠……枝条相轧碧云浓,衬出骊珠落照中。”

“妹妹博览群书,应当听过这首咏荔诗吧?”

“这孽种的心意,妹妹可晓得?”

李抒玉仰头,看着天边从寺庙处袅袅升起的庙香。

“我倒十分期待,世人得知此事,会如何看待这风光霁月的李相爷!”李云初痛快喊道。

“那你怕是看不到了。”

一个素色的锦帕翩翩落了下来,盖在他的脸上。

脖子一痛。

李云初呼吸一窒,帕子吹落到地上,逐渐模糊的目光里,是一个女子渐行渐远的身影……

白洛捡起帕子,擦掉匕首上的血迹,“将他拖走!”

他啐了口,扬长而去。

身后跳出两个隐卫,迅速上前将人带走,地上连滴血迹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