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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显微镜下的太平镇 > 第209章 大祸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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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六年元月九日,那是一个令举国上下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日子,山河失色,天地同悲。

当伟人逝世的噩耗从清晨的广播里传出,整个太平镇的人们,如同全国人民一样,瞬间被悲痛笼罩,哭声震天,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尽的哀伤,真可谓 “哭声一遍震山河”。

时光流转,到了昨天夜里,柳青青独自留守医疗站。天刚蒙蒙亮,广播喇叭里骤然响起肃穆而悲壮的哀乐。柳青青心头猛地一紧,心中暗忖,可能中央又一位重要领导与世长辞了。他慌里慌张地穿衣下床,颤抖着手打开灯,推开门,站在门口,神情凝重地倾听着广播。

当听到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沉痛宣布伟人逝世的噩耗后,柳青青瞬间泪如雨下。

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木然地站在屋子中央,伟人那慈祥的音容笑貌,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浮现。不知过了多久,竹青来到了医疗站,一进门,便抱住柳青青放声大哭。

柳青青强忍着悲痛,哽咽着说道:“不要哭哭咧咧,要化悲痛为力量。”

然而,在当时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四人帮” 横行霸道,国家的命运扑朔迷离,人民的前途一片迷茫。稍有历史常识的人都清楚,柳青青虽说出了 “化悲痛为力量” 这句话,可这力量的支点究竟在哪里,他其实并不知晓,这不过是在极度悲痛之下,对自己心灵的一种慰藉罢了!

紧接着,白雪、常春燕、袁圆和七八个有些文化的农村青年,得知消息后,纷纷来到柳青青的合作医疗站。他们一进门,便相拥而泣,悲声震天,整个太平镇都被这股悲痛的情绪所震撼。

他们沉浸在悲痛之中,全然忘记了饥饿,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在悲痛之余,大家纷纷解囊凑钱,有人去买青布,有人去买纸笔,还有人去砍竹子……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有谁特意组织,也没有谁刻意安排,仿佛大家心中都有着同一个信念。

一群人在柳青青的医疗站设起了灵堂,医疗站原本就挂着伟人的画像,柳青青将画像从墙壁上小心地取下来,用浆糊粘在一块木板上,随后在画像四周挂上白花,围上青纱,做成了一个简单却庄重的伟人遗像。

柳青青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着,半包烟过后,他终于在心中构思好了一副挽联。他站在书案前,展开纸张,提笔蘸墨,挥毫疾书:伟人仙逝,谁为砥柱撑大厦;大地尘开,孰是中流定青山。横批:痛悼伟人。

竹青端来浆糊,白雪搬来一根长木凳,柳青青站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将挽联贴在了医疗站的门前。恰逢此时,汪图背着木工用具,从乡下干活回来,路过医疗站时,脚步停了下来。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目光落在门上的挽联上,反复地琢磨、咀嚼着其中的含义。

离开时,他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太平镇真是藏龙卧虎,吴亦高死后,又冒出了柳青青这样的大才子,真是了不得!”

这条狡猾又凶狠的 “眼镜蛇”,其实早就对柳青青怀恨在心。当年,他想加入柳青青的 “枪林逼战斗队”,不仅被柳青青一口回绝,还落了个 “风吹墙头草” 的骂名。

后来,由于生活所迫,汪图四年前开始学习木工手艺。凭借着自身的文化知识,加上后天的努力,第二年他便学成出师,而且手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二天,公社党委书记牛大力请汪图去公社,为自己打造家具。在牛书记那宽敞的寝室里,汪图一边熟练地做着木工活,一边和牛书记闲聊。

聊着聊着,话题便有意无意地转到了柳青青那副挽联上。“牛主任,医疗站那副挽联,可反动得很呐,稍微有点文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不知牛主任您有没有察觉到?” 汪图看似随意地说道。

“全国上下,家家户户门前都贴着挽联,谁有那闲工夫挨家挨户去看。” 牛大力不以为然地回应道。

“这副挽联可不一样,在公社的眼皮子底下,出现如此反动的挽联,一旦上面追究下来,您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汪图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

“有这么严重?” 牛书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汪图,那挽联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回家后,就一字不差地记下来了,您看 ——” 汪图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牛书记,“您仔细瞧瞧,仔细琢磨琢磨,看它是不是反动。”

牛大力接过纸条,看了半天,又将纸条还给汪图,说道:“我没看出啥问题。”

“来,我给您讲讲。” 汪图放下手中的锯子,开始卖弄起他肚子里那些坏水:

“上联的意思,是说伟人逝世后,没有人能支撑起我们国家、我们社会主义的大厦。按照这挽联的意思,伟人逝世后,我们这个国家就完了。”

“下联更反动,‘大地尘开’,是说伟人逝世后,国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孰是中流定青山’,这里的‘青山’指的就是江山,意思是说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平定江山了。”

牛大力听后,不禁吃了一惊,说道:“汪图,你肚里墨水多,你确定医疗站的挽联是这个意思?” 汪图信誓旦旦地说:“那可不是,这个人表面上是在悼念伟人,实际上是对我们新生的社会主义不满。”

牛大力沉思了片刻,说道:“嗯,照你这么说,是有点问题,你知道这挽联是谁写的吗?” 汪图眯着眼睛,看着牛大力,说道:“牛书记,这么简单的事,您还猜不出来?这副挽联贴在太平公社医疗站,除了柳青青,还能有谁?”

“那我看这件事就算了。” 牛大力摇了摇头,说道:

“因为你父亲的原因,你的话本身就没什么份量,更何况你指控的是柳青青。他可是个宁死不屈的人,自从我来到太平公社,他就一直和我对着干,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

“他在太平大队的威信,你是知道的,我看你还是到此为止吧,免得把自己也牵扯进去。要是有人知道是你汪图向我报告的,我要是管了这件事,恐怕以后我的话也没人听了。”

看得出,牛大力对柳青青还是有所顾忌的。

汪图尴尬地笑了笑:“牛书记,算了,就当我没跟您提过这事。” 说完,便又用力地拉起锯子,锯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时代的荒诞与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