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和白雪重新获得了自由,从公社的小会议室出来,阳光洒在身上,却驱散不了白雪心头的阴霾。一眼瞥见等候在外的丁浩然,白雪快步走到他跟前,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委屈与愤懑,大声喝道:“丁叔叔,怎么只有你来?难道我爸爸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吗?”
丁浩然神色温和,嘴角挂着笑意,从容道:“这点小事情何须白处长出马。” 白雪听闻,嘴撅得更高了,满脸的不乐意,嘟囔着:“我都被人关起来了,还算小事情。”
丁浩然不紧不慢,反问:“你挨打了?你挨饿了?” 白雪愣了愣,摇了摇头,老实回道:“没有。” 紧接着,她一把拉过柳青青,站到丁浩然面前,介绍道:“青青,这是我们地区公安处办公室主任丁叔叔,他也是我爸的秘书。”
柳青青闻言,赶忙恭敬说道:“多谢丁主任!”“见外了,” 丁浩然笑得亲切,“来的时候白雪的母亲就给我讲了你,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像白雪一样叫我丁叔叔。”
柳青青微微一怔,片刻后,轻声应道:“好的,丁叔叔。”
这时,竹青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白雪,眼眶瞬间红了,一把抱住她,眼泪夺眶而出:“白姐姐,他们没为难你吧。” 白雪抬手,温柔地拭去竹青脸上的泪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道:“我白雪是谁?他们敢?”
竹青破涕为笑,嗔怪道:“就你能耐大!”
一行人走出公社大门,沿着熟悉的小路向右拐,朝柳青青的医疗站走去。进了医疗室,众人坐下,丁浩然环顾一圈,笑着对白雪和柳青青道:“祸事出在医疗站大门上的挽联,你们把它揭下来,然后重新编一副对联,限时五分钟,谁编得好我就奖励谁。”
白雪一听,眼睛放光,笑嘻嘻地道:“如果要讲编对联,自然是柳青青厉害,不知丁叔叔的奖励是什么?”
丁浩然思索了片刻,伸手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红头纸,道:“我就奖励这个吧。”
白雪一下子惊呼了起来: “哇,是通行证!” 丁浩然点点头,解释道:“不错,是通行证,有了它,你们以后谁有事就可以直接到地区公安处找白处长。”
丁浩然抬头看了看手表,补充道:“限时五分钟,内容必须与这个医疗站相贴切,现在开始!”
柳青青愣了一下,稍作镇定后,走到书案前,缓缓展纸提笔,脑海中思绪翻涌。白雪也没闲着,略一思索,便 “沙沙” 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紧张的气氛在屋内蔓延,两人几乎同时搁笔。丁浩然走上前,把他俩写的拿过来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真是老公安遇到新问题 !
柳青青和白雪的对联一字不差完全一样,上联是:中药西药中西药祛病除邪,下联是:金花银花金银花强生健体,横批:妙手回春。
看见丁浩然的样子,柳青青不由笑了,开口道:“丁叔叔不愧是老公安,有着严谨慎密的思维,但是想必这次也失望了吧。”
丁浩然挑眉,问道:“此话怎讲?” 柳青青不慌不忙,娓娓道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白雪的对联同我是一字不差,也不知丁叔叔打算把奖励给谁?想必丁叔叔你让我们对对联是假,真正目的是要找出医疗站门前的挽联出自谁的手吧。”
丁浩然故作不解,反问道:“此话怎讲?” 柳青青接着道:“你的用意很简单,看我和白雪谁能在最短的时间编出最好的对联,那么你就可以认定谁是那副挽联的编写者。只不过让你没想到的是,我同她几乎在同时编写出了一模一样的对联,这让你也疑惑了。”
白雪听后,立即噘起了嘴 ,满脸不满地对丁浩然道:“丁叔叔,原来你有预谋,现在你已见了我编写对联的水平,应该不会怀疑那副挽联不是我编的了吧。”
“哈……” 丁浩然爽朗地笑了起来,“其实我在踏进公社大门前我就知道了那副挽联由谁所编。”
白雪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睛瞪大,手指指向竹青,大叫道:“一定是你这个死丫头告的密。” 竹青吓得连连摆手,声音急切,急急道:“白雪姐,我没有!”
丁浩然见状,赶忙打圆场:“白雪,你可千万不能冤枉竹青,咱们首先从你同柳青青这一字不差的对联说起。”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白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副对联很久以前肯定出现在医疗站的大门,你只不过觉得有趣就把它背了下来是也不是?”
白雪望了望柳青青,然后不服气地对丁浩然道:“那又怎样,谁又能证明门上那挽联不是我编的?柳青青只是小学毕业,而我是堂堂正正的高中生。”
“你书读得是比别人多,但是 ——” 丁浩然站起来,走到书案边,拿起一个日记本,对白雪道:“竹青说这是柳青青写的一些古体诗词,我去公社前顺手翻了翻,平仄有致,对仗工整,这可是你这位高中生写不出来的,就凭这就足以证明那挽联一定出自柳青青之手。”
白雪嘟起了嘴,接着大声嚷道:“丁叔叔你真没意思,未经别人允许私自翻看别人的日记本。” 丁浩然笑了笑,耐心解释道:“你这可冤枉我了,是竹青告诉我那日记本里面仅仅是柳青青写的诗词,我才敢翻阅的。”
白雪依旧不依不饶:“那也不应该。” 丁浩道:“怎么就不应该?好文章好诗词总不能让作者一人独享,最终是要同天下人共享的,我只不过先睹为快而已!柳青青你说是也不是?”
柳青青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谦逊的笑,道:“丁叔叔谬赞,晚生不敢当,闲来无事,我只是自得其乐。” 丁浩然语重心长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写了出来,那你就应该试着去投一投稿…… 好了不说这个了 ——”
丁浩然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道:“等会儿我们走后,你务必将门口的挽联干干净净的撕下来。”
白雪噘着嘴道:“为什么?难道我们怀念伟人也有错。”
“你们是没有错,” 丁浩然压低声音,神色凝重道:“据我所知,是上面有一小撮人别有用心,现在全国形势紧张,为了不被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抓住辫子,你们必须那副挽联处理掉。”
“好了,丁叔叔,我记住了。” 白雪一下子明白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还有一件事,” 丁浩然道:“你们街上有一个叫汪图的人,你们必须要防患,医疗站门口的挽联就是他直接向金城县公安局举报的。”
柳青青闻言,眼神一凛,道:“果然是他,我也早就怀疑了,他老子老反革命还在狱里,他这个小反革命就到处搬弄是非,总有一天会同他老子一样。”
丁浩然抬手看了看表,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应该走了!”
“丁叔叔!” 竹青一下子拉住丁浩然的手道:“我爸已吩咐过,让我务必把你留下吃了晚饭再走。”
“晚饭就不吃了,” 丁浩然温和地拒绝道:“我必须早点赶回水城向白处长汇报,不然白雪的妈妈又该急坏了。”
到了下场口公路边,丁浩然把柳青青拉到一旁,神色关切,低声道:“白雪的妈妈已经告诉了我有关你同白雪的事情,她让我转告你,务必要照顾好白雪。”
柳青青郑重地点点头。丁浩然又问道:“你知道怎么照顾吗?” 柳青青认真地回道:“我知道,白雪的母亲已经告诉了我,我会像妹妹一样对待她。”
丁浩然点点头,继续叮嘱道:“白雪的妈妈给我说过,还有这次她不计后果地为你开脱…… 丫头的心思我明白,你一定要处理好,既要待她如妹妹,又不能一口拒绝她的感情,那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柳青青再次点头,语气坚定:“丁叔,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