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胡乱猜测的同时,东子看得是津津有味,似乎没有注意到指挥交通警察的示意,忽然间发现赵哥开着车离入口处越来越远,赶紧回头叫道:赵哥!赵哥!就这儿,靠边停一下!我们下去看看!
赵哥极其为难地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苦笑道:晓东,你就别为难我了。刘队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现在要是敢停车,回去搞不好这身皮怕是都得被扒了!
话音未落,窗外一名指挥交通的警察的呵斥声便传了过来,厉声喝道:七四六八!立刻离开这里!禁止停留!
赵哥闻声,牙关一咬,不再犹豫,给了一脚油门,车辆拖着我们快速驶离了拥堵的路口。
“诶诶诶——!”眼看着离6号河段越来越远,东子满脸都是意犹未尽的遗憾,扭着脖子,不舍地回望着那片灯火通明的区域,嘴里不住地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感叹阵仗之大,还是在惋惜没看成热闹。
返程的路上,我们又遇到了许多军车。与来时不同的是,这些军车基本上都是一辆或者两辆,然后前后都有警灯闪烁的警车押送。虽然车厢仍然蒙着篷布,但是军车本身的大灯终于全部打开了,军绿色车身透着暗沉的金属光子,在夜幕下的公路上蜿蜒前行。
东子的兴致不减,仔细观察了好几辆擦身而过的军车后,这才扭过头来,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语气,对着我说道:我靠!我一直以为是正规陆军呢,搞了半天原来是武警部队的车!
武警部队?!我没有搭话,我的心思早已经飞到了毛红军那里,迫切地想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心里边盘算着:等下回到县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钱进,打探到毛红军的情况。
终于,凌晨三点钟左右,在经历了三道关卡的盘查以后,我们回到了L县县城。
即便是在这个时间点,县城里的气氛也异常紧张。街道上巡逻的警察和联防队员明显增多,几乎是每条街道上都有一支巡逻的队伍。就连路灯仿佛也比平时亮了许多,将每条街道都照得一片通明。
在赵哥开车把周叔送回了家以后,我拒绝了赵哥送我回家的建议,执意要跟着赵哥到局里看看情况。
东子同样对今天晚上省厅“大行动”的“成果”非常感兴趣,他倒是无所谓,家属院反正就在近前,于是也嚷着要到局里去看看热闹。
然而,谁也没想到,我们的车刚驶入公安路,就被堵得严严实实。道路两旁早已停满了各式车辆,仍不断有车子亮着灯,在拥挤中进进出出。大院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我们这个方向却根本看不到什么。
我们正在好奇地张望中,赵哥的车就被一名警察抬手给拦住了。
赵哥!那个警察应该是认识赵哥,隔窗招呼道:别往前开了!不让进!退回去吧!车也别停这儿,没地方了!
赵哥摇下车窗惊讶地问道:怎么了?!院里停满了吗?!
那个警察苦笑了一下,说道:不只是停满了那么简单!你听我的,先随便找个地方把车停了,回家休息。明天跟办公室联系一下,看是到局里报到,还是怎么着再说吧。
赵哥有些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愕然问道:什么意思?!
那个警察解释道:今晚局里的安保全部由省厅的人直接接管了,我们的人现在主要负责的是外围的安全警戒与巡逻。现在如果没有专用通行证,一律都不能进去。
赵哥顿时吃了一惊,瞪着眼睛看着他说道:管这么严的吗?!
那个警察又笑了笑,说道:我骗你做什么?!不过今天这事情非常突然。大家接到集合通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所有的干警在会议室干坐了两个小时,然后董局长才突然出现,宣布了纪律和分工,跟着所有的人就全撒了出来。
我们的人一出来,立刻就来了一大帮子人驻了进去。跟着在院子里搭了几十个军用帐篷,看样子准备挑灯夜战。
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们几个都还是懵的,只知道省厅在L县搞了个大行动,但具体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
说着话,他扭头看向了公安局大门,接着说道:就看了一晚上不停地往里面押人!
押人?!我的心里微微一动,暗暗想道:不停往里押人就说明抓到了不少的人!搞不好,杜海天已经弄进去了!
听着那个警察抱怨了一阵,赵哥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可奈何地对我们摇了摇头。在那个警察的指挥下,我们的车勉强掉头,最终在公安路外面找了一个空隙停了下来。
锁好了车,知道进不去,东子的兴致也没有了,慵懒地跟我道了别,和赵哥直接回家了。
我有些不死心,下意识地抬头,朝钱进办公室那熟悉的窗户方向望去——可是距离太远,灯光杂乱,除了被灯光映照得一片模糊的玻璃,什么也看不清。
看来,今晚对于L县公安局而言,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只能明天再想办法找钱进问问情况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上,我连遇到了好几批巡逻的警察和联防队员,他们手中的电筒光柱犀利地扫过我全身,进行了一番简短的盘问后,才示意放行。
一走到熟悉的小东街街口,我的目光便习惯性地投向那个阴暗的角落,心里下意识地想道:今天这里黑咕隆咚的,该不会又藏着什么人吧?!
所幸,这一次,并没有什么突兀的事情发生。
家里完全不知道我今晚会回来,小卖部的大门从里面上了门闩。我只得抬手敲响了门板。
老爸披着件外套出来给我开了门,脸上带着睡意和些许惊讶。他侧身让我进去,简单问了几句去N城监狱的情况,见我满脸疲惫,便也没再多问,只是催促着:回来就好,赶紧洗把脸回屋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关于N城监狱的种种,我一句也没有多提。对于老爸老妈来说,安安全全回家,才是让他们最为安心的事。
连续两天的奔波让我耗尽了精力,尽管心里还沉沉地压着对毛红军安危的担忧,但身体一挨到自己熟悉的床铺,眼皮就沉重得抬不起来。几乎是在头沾上枕头的一瞬间,意识就迅速地沉入了黑暗。
这一觉睡得极沉,等我被老妈唤醒时,已经接近了中午。
肆儿,肆儿,快点起来!老妈使劲推了推我,急促地说道:钱局长来了!
唔唔——。我在迷迷糊糊中应了两声,可是下一秒,钱局长?!我操!钱进来了!如同冰水泼面,让我猛然地一个激灵,一个跟斗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刹那间睡意全无,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