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妈说“钱局长来了”,我瞬间从昏沉的睡意中惊醒,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涌上心头,一个跟斗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脱口问道:来了几个人?!
老妈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迟疑,说道:呃——,来了两个人。
两个人?!真的!我顿时欣喜若狂,暗暗猜测道:一定是钱进带着毛红军特地来看我了!太好了!毛红军终于出来了!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喜,双脚一蹬,被子一掀,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急匆匆地冲出了房间,直奔饭厅。
然而,当我带着满心期待冲出房门,抬眼望向饭厅时,脚步顿时一滞,整个人一下就僵在了门口。
饭厅里,老爸正陪着两个男人站在饭桌前,低声交谈着。
没有错,钱进他们的确是来了两个人,但是并没有我盼了又盼的毛红军!
来的人是钱进和陈浩,两个人都穿着一身便装,表情凝重,没有一丝喜色。
听到我匆忙的脚步声,钱进和陈浩同时转过身来,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的身上,双眼都布满了血丝,那凌厉的眼神给我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钱进的嘴唇紧抿着,陈浩的眉头也深深皱起,天井里的阳光斜斜地射进来,照在他们严肃的脸上,都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不好!出什么事了!我的心猛地一沉,方才的兴奋和激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隐隐约约的预感如同退潮时露出来的暗礁,在心底硌得人有些发慌。
我僵在门口,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声音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冲着他们喊道:钱局,陈哥,毛哥呢?!他怎么没来?!
钱进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不动声色地瞥了陈浩一眼,然后扭头看向跟在我身后、满脸疑惑的老妈,语气客气地说道:嫂子,不好意思,我们能不能到李肆瞳屋里单独跟他聊几句?!
老妈疑惑地看了看我们三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劲,在老爸眼色的示意下,赶紧点了点头,说道:钱局,那你们进屋里来说吧。
说完,老妈赶紧把门口让了出来。
钱进朝老爸微微点头示意,带着陈浩快步向我走来。
越是靠近,他们脸上那种凝重的表情就越是明显,我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沉。那不祥的预感几乎攫住了我的呼吸,让我浑身发冷。
钱进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走吧,我们进去说!
我这才机械地转过身,带着他们走进我的房间,走到床边穿上了拖鞋。
钱进进屋后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双眼定定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陈浩反手轻轻掩上房门,然后走到书桌前,将身子靠在桌沿上,和钱进一起沉默地望着我。
我被他们看得心里直发毛,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颤声问道:钱局,陈哥,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毛哥出了什么事了?!
陈浩看向钱进,压低声音说道:老钱,还是你来说吧。
钱进低下头沉默了半晌,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却问出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问题。
他眼神古怪地看着我,问道:你身上的飞刀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飞刀?!我猛然怔住了,大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心里懵懵地想着:这个时候问我的飞刀干什么?!自从新的飞刀拿回来,我好像还没有用它伤过人吧?!更何况,这和毛哥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内心一片混乱,但还是顺从地从裤腿边抽出一把飞刀,递了过去,有些茫然地问道:钱局,怎么了?!这飞刀有什么问题吗?!
钱进接过飞刀,在手中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又递给了陈浩。
陈浩接过飞刀,拿在手里反复查看着,目光审慎而专注,仿佛要在上面找出什么线索来。
这时,钱进表情极其严肃地望向我,一字一句地问道:李肆瞳,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有没有悄悄一个人去过6号河段?!
没有啊。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跟着说道:就是上次为李叔中咒的事跟着我哥他们去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怎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再没去过?!钱进的语气有些奇怪,他皱紧眉头,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装着一个东西的透明口袋。
当他捏着袋角,将那透明的口袋朝我抖了一下时,我的脑子“嗡”的一声,霎时一片空白。
那袋子里装着的是一把飞刀!跟我身上的飞刀一模一样的飞刀!
和我平时用的飞刀不相同的是,这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刀口上似乎还凝着点暗沉发黑的血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个东西,除了菜头,应该只有我才有了。
一眼看到证物袋里的飞刀,加上钱进刚才问我的话,我猛地想起来了——这应该是当初我塞进石头缝里,留给毛红军防身的那一把!
它现在怎么会出现在钱进手里?!还装在证物袋里?!那是不是意味着……?!
我不敢往深里想,紧张地将视线从证物袋上挪开,投向了钱进。
只见他的目光再次锐利起来,紧紧盯着我追问道:说说吧,这把飞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6号河段出现?!
我强压住内心的慌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回答道:这是那次跟你去6号河段那片树林的时候,我偷偷留给毛哥的。我想着……他处境危险,或许能用来防防身,就塞进了你们接头的那个石缝里。我,我,我只是想如果万一能用得上……。
听到这个解释,钱进与陈浩迅速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同时一黯,陷入了更深的沉默。那种沉默比任何话语来得都更让人心慌。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声音止不住地发颤,跟着追问道:钱局,这,这是……毛哥他,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呼——”,听到我的追问,钱进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跟着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回答道:现在一切都还不能确定。行动的现场没找到他的人,也没有发现他的遗体。省厅带来的警犬还在那一带搜索。
“啊?!”我的心神狂震,钱进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毛红军失踪了吗?!
钱局!陈哥!我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急声问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求求你们告诉我吧!
钱进抬头看了看身旁的陈浩,投去一道征询的目光。
陈浩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告诉他吧,说不定,他还能提供点有用的线索。
“唉——”,钱进收回视线望向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一丝悲戚,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说道:这次行动,因为某些原因延误了,错过了动手的最佳时机,没能达到预期效果。
他语气愈发沉重,特别强调道:尤其是7号河段的突发状况,直接惊动了杜海天——!
杜海天?!我的心里一惊,连忙问道:杜海天又怎么了?!
钱进一脸挫败感,咬牙低声说道:他当晚就察觉不对,提前跑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彻底呆住了,只感觉浑身冰凉,不由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嘴里呢喃道:杜海天……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