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萨里诺大人最近几乎不怎么吃东西,还总是做噩梦,醒了之后却什么都不肯说……我知道他梦到了什么,所以我帮不了他,只能由他自己慢慢接受这一切,他总有一天会重新振作起来,我只能为他祈祷,希望这一天能更快到来。”
玛格琳正在回答着克里斯蒂娜关于奥萨里诺近况的询问,如果是其他人打听这个消息她会很强硬地回复无可奉告,但克里斯蒂娜作为领主的女儿,她当然有权力知道这一切。
“打扰一下,两位女士,我把你们的行星总督送回来了。”阿雷克斯故作意外地和玛格琳以及克里斯蒂娜开了个玩笑,同时把奥萨里诺推到了二者身前。
果如他预料的那样,玛格琳没有对奥萨里诺离开她视线之后发生的事情做任何询问,只是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双手按在奥萨里诺的肩膀上,同时略带警惕地看着阿雷克斯。
“阿雷克斯舅舅。”克里斯蒂娜主动向阿雷克斯打了招呼:“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小公主。”阿雷克斯也向克里斯蒂娜打招呼:“上次相见还是两年之前,和那时相比你长高了不少,可喜可贺。”
海利文森家族虽然具备一些封建领主家族的特征,但并不是君主制,一般人称呼克里斯蒂娜会用“小姐”或者“阁下”,绝不会使用“公主”这个头衔,阿雷克斯这样称呼克里斯蒂娜更多是一种表达亲近的打趣,就像不久前塞西尔也称呼她为公主一样。
而很快阿雷克斯就发现了克里斯蒂娜手上那枚突兀的宝石戒指,于是又说:“看来这些年你的装扮风格有了很大的改变。”
“我很乐意和您聊一聊这段时间我经历的事情,同时希望您作为长辈能像从前那样给我一些指点……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告诉奥萨里诺一些事情。”
“哦,在回来的路上我看到这里居然提供有苹果桃,这种水果一旦离开严苛的保存环境即便控制温度口感也会随时间变差,我……”
阿雷克斯显然是把克里斯蒂娜的话当成了希望他回避的意思,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但克里斯蒂娜叫住了他:
“阿雷克斯舅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我说这件事时,您也能在这里,因为这件事情我现在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于是阿雷克斯停了下来,而事件的相关人奥萨里诺虽然一言不发,但他的目光和表情证明他的注意力早已集中在了这上面。
确认阿雷克斯不会离开之后,克里斯蒂娜转而看向奥萨里诺:“奥萨林,你还记得五年前你和阿加莎随访来到泰莎瑞尔的时候吗?你的父亲和母亲去参加了像这次一样的宴会,你和阿加莎,还有我就被留在了客房,然后你说你想看一看我们家族养的马匹,最后我们三个骑了一整个下午的马。”
奥萨林是奥萨里诺名字的简称,简化了他名字的最后几个单词,一般只有比较熟悉亲近的人才会如此称呼他。
被提及过去愉快难忘的经历,奥萨里诺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但很快他就把这种情绪波动压了下去,只是很平淡地说道:
“我当然记得,我记得在我们去骑马之前,你和阿加莎说要去换一身骑马用的衣服,结果你们换衣服就换了足足一个小时。”
其实奥萨里诺回忆起的事情并不只有这些,比如他在等待时出于无聊一直在喝茶吃点心,结果等两人终于换好衣服时,他的肚子里已经灌满了茶水,甚至能听见哗哗的水声,如果他和克里斯蒂娜家族的关系还如同当时那样,他会选择把自己的小小糗事说出来逗眼前的女孩开心,但现在,他只能保持距离。
进入工作状态的克里斯蒂娜当然看出了奥萨里诺的疏远,但是此时她以工作优先已经不关心这些了,于是接着抛出了诱饵:“当时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因为阿加莎让我对你保密,但现在我想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听到和自己妹妹相关的关系,本来还装出一副高冷疏远样子的奥萨里诺一秒扯下伪装,在克里斯蒂娜的话还没说完是他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什么事情?!快告诉我!”
“在我们换衣服的时候,阿加莎小姐交给了我一个小盒子。”克里斯蒂娜说:“她嘱托我要好好保管这个盒子,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她说她希望我能在未来合适的时候能把这件东西交给你,但什么是合适的时候她却没有说……而我认为,现在就是了。”
另一边
霍华德喝了一口宝宝级气泡酒,并且向面前的塞西尔简述了一些他和克里斯蒂娜共同确定的计划,然后说:“如果你不想彻底失去那个小孩的信任的话,关于克里斯蒂娜所说的阿加莎留下的东西,你得去准备了,出于保险起见,克里斯蒂娜应该不会在这里对那个小孩说出具体的东西,所以你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
“那我就得好好想想了。”塞西尔十指交叉注视着眼前人说:“阿加莎五年前交给克里斯蒂娜让克里斯蒂娜今天交给奥萨里诺的东西,必须得足够合理才行,一封信?一把钥匙?一个蝴蝶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在我看来,伪造这种东西,追求合理才是不合理的。”霍华德说。
于是塞西尔不再说话,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霍华德的眼睛,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出了心领神会的眼神,又同时把目光移开。
塞西尔不需要为克里斯蒂娜的故事准备任何合理的东西,因为这件东西一旦合理,就必须要有能让它合理的原因,而一旦给出原因,就可能出现漏洞,就有被证伪推翻的可能。
伪造一封信,并伪造信上的内容和现实的对应,太麻烦太复杂了,真按霍华德的想法来说,别在里面放些无用的垃圾或肤浅的首饰就行,给一把钥匙,然后不做任何解释就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任何解释,奥萨里诺就会自己赋予这把钥匙意义,他会尝试用这把钥匙去开启所有的具有意义的锁,当然结果会是一把锁都打不开,但当他做的尝试越多,他赋予这把钥匙的意义就会越重,最后他会宁愿怀疑自己有遗漏的地方也不会怀疑这把钥匙的真实性。
只是这样做,这个小孩未来可能的精神支柱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对于他而言未免也过于残忍了些。
“霍华德先生,您有没有发现您在邪恶的领域简直天赋异禀。”塞西尔说:“不过,我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