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军三万将士离了大同府,并未扎堆赶路 —— 杨延昭按李星群的吩咐,将军队分为五队,每队六千余人,分别从不同路线向徐州府集结,既避免了粮草供应困难,也能减少行军动静,免得被方腊军察觉。李星群则带着几十名精锐护卫,与军师李助、师爷汪辉祖一同,走洛阳至商丘的捷径,打算先一步抵达徐州附近,摸清敌情后再设立指挥中心。
洛阳火车站的蒸汽火车刚停下,李星群便带着人跳下车。这火车是他在山西路推行新政时,让人仿照后世图纸打造的,虽速度不及后世,却比马车快了三倍。“抓紧时间换马,咱们争取明日午时到商丘。” 李星群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扫过站台上待命的骏马 —— 这些都是山西路培育的良种马,耐力与速度都属上乘。
护卫们动作迅速,半个时辰后便已换好马匹,朝着商丘方向疾驰而去。沿途的官道早已被大同府派来的人提前疏通,百姓们见是穿着官服的军队,纷纷退到路边避让。李星群坐在马背上,望着沿途的田野,心里却没闲着 —— 他反复翻看从开封府带来的徐州地形图,手指在丰县的位置上反复摩挲:“丰县离徐州城不足五十里,又扼守着商丘至徐州的要道,咱们就在那里设指挥中心。”
次日午时,一行人抵达商丘。商丘知府早已接到朝廷旨意,备好粮草与补给。李星群并未多做停留,只让护卫们简单休整、补充饮水,便又带着人出发。汪辉祖看着他匆匆的模样,忍不住提醒:“大人,将士们连续赶路,已是疲惫,不如在商丘歇一晚再走?”
“徐州被围多一日,守军就多一分危险。” 李星群勒住马,目光望向东南方向,语气凝重,“咱们早到一日,就能早做准备,说不定能早日解徐州之围。” 他调转马头,“走吧,争取天黑前到丰县。”
夕阳西下时,丰县城外的一片荒坡上,终于出现了李星群一行人的身影。护卫们迅速搭建起两座营帐 —— 一座位于荒坡东侧,帐篷宽大,外面挂着 “山西路经略使李” 的旗帜,帐内点着十几盏油灯,透着热闹的气息;另一座则藏在西侧的树林里,帐篷小巧,只点了一盏昏暗的马灯,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阴阳帐布置得不错。” 汪辉祖绕着两座营帐走了一圈,忍不住称赞。东侧的营帐是 “阳帐”,故意营造出李星群在此驻扎的假象;西侧的 “阴帐” 才是真正的指挥中心,既隐蔽又安全。
李星群点点头,刚要进阴帐休息,李助却突然拦住他,脸色凝重:“大人,不对劲。” 他指了指商丘方向,“咱们早上在商丘补给时,知府身边的一个师爷,眼神总往咱们这边瞟,还偷偷记咱们的出发时间 —— 商丘是朝廷管辖的地界,按理说不该有问题,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你的意思是,咱们的行踪可能暴露了?” 李星群眉头一皱。
“不是可能,是肯定。” 李助走到阴帐外,仔细检查着周围的环境,“大人别忘了,方腊势大,朝廷里难免有见风使舵的人,说不定早就有人暗中与方腊勾结,想借方腊之手除掉咱们这些驰援的人。”
汪辉祖也脸色一变:“若真是这样,今晚恐怕会有麻烦。”
李星群沉默片刻,目光变得锐利:“既然如此,咱们就将计就计。” 他吩咐护卫们,“阳帐里留十个身手好的兄弟,多备些引火之物,若有人来偷袭,先假装抵抗,然后点燃帐篷,制造混乱;其余人跟我进阴帐,守住入口,静观其变。”
夜色渐深,荒坡上静得只剩下虫鸣。阴帐内,李星群、李助、汪辉祖三人围坐在地图旁,却没人有心思讨论战事 —— 每个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帐外的动静。
约莫三更时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李星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护卫们立刻握紧手中的火枪,目光紧盯着阴帐入口。只见十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阳帐,手中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 正是冲着李星群来的黑衣人。
“动手!” 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十几把弯刀同时劈向阳帐的帐篷。帐内的护卫们按照计划,假装惊慌失措地抵抗,几声惨叫后,便点燃了帐内的引火之物。“轰” 的一声,阳帐瞬间被大火吞噬,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荒坡。
黑衣人见帐篷被烧,以为李星群已葬身火海,正准备撤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留下吧!” 李星群带着护卫们从阴帐冲出,手中的火枪同时开火,“砰砰” 的枪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黑衣人猝不及防,瞬间倒下好几人。为首的黑衣人见状,知道中了埋伏,不敢恋战,带着剩余的人转身就跑。李星群却没打算放过他们,下令道:“追!尽量抓活口,问出是谁派他们来的!”
护卫们立刻策马追击,可黑衣人跑得太快,最终只抓住了一个受伤的黑衣人。李星群走到被抓的黑衣人面前,目光冰冷:“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人咬着牙,不肯说话,突然一口咬向自己的舌头,想要自尽。幸好旁边的护卫眼疾手快,及时按住了他的下巴。李助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黑衣人的衣物,突然从他的腰间搜出一块令牌 —— 令牌上刻着 “商丘府衙” 四个字。
“果然是商丘府的人。” 李星群看着令牌,脸色铁青。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我原以为,咱们的敌人只有方腊,没想到朝廷里竟有叛徒,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勾结反贼,谋害同僚!”
汪辉祖叹了口气:“方腊势大,朝廷里有些人怕了,想投靠方腊求自保;还有些人,说不定早就收了方腊的好处,巴不得咱们这些驰援的人出事,好让方腊顺利攻破徐州。”
李星群望着燃烧的阳帐,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眼神里满是愤怒与决绝:“不管是谁派来的,这笔账,我记下了。” 他转身对李助说,“明日一早,你带着人审讯这个黑衣人,务必问出背后的主谋;我去徐州城外,与杨延昭汇合,先解徐州之围。”
夜色中,阳帐的大火渐渐熄灭,只留下一堆烧焦的废墟。李星群站在废墟旁,心中清楚 —— 这场驰援徐州的战事,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们不仅要面对势头正盛的方腊军,还要防备朝廷里的叛徒。但他没有退缩,目光望向徐州的方向,语气坚定:“徐州之围必须解,方腊必须平,至于那些叛徒,迟早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次日清晨,丰县城外的荒坡上,李助已开始审讯被抓的黑衣人;李星群则带着剩余的护卫,骑着马,朝着徐州方向疾驰而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驱不散他心中的沉重 —— 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他。
李星群刚翻身上马,准备赶往徐州城外与杨延昭汇合,护卫突然低声禀报:“大人,庙外有三个和尚求见,说持有您与张叔夜知府约定的暗号。”
“哦?” 李星群动作一顿。他临行前确实与徐州知府张叔夜通过密信,约定若有城内消息传出,以 “林深见鹿,寺古藏钟” 为暗语,这暗号除了他与张叔夜,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如今有人带着暗号找来,应该是张叔夜让他们过来的。“带他们过来。”
片刻后,三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和尚走进破庙。为首者面容方正,双手合十躬身道:“贫僧慧能,携师弟慧明、慧行而来,奉张知府之命,特从徐州城内突围,为大人送来破围之法。” 说罢,他缓缓道出暗语:“林深见鹿,寺古藏钟。”
李星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 暗语分毫不差。他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审视:“张知府近况如何?城内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慧能垂眸答道:“张知府一切安好,只是城内粮草已不足五日,方腊军攻势甚猛,若再无援军,恐难支撑。贫僧等在城内潜伏多日,摸清了方腊军西侧营寨的布防,还找到一条废弃地道,可直通徐州守军大营,特来引大人入内,里应外合破围。”
一旁的李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三人 —— 慧能说话时虽语气平静,袖口却微微颤动,似是紧张;慧明、慧行垂着头,目光躲闪,不像常年习武的僧人那般沉稳。再看他们的僧袍,虽沾着泥土,针脚却细密,料子也比寻常僧袍厚实,倒像是刻意置办的行头。
“地道在哪?” 李星群未露声色,顺着话头问道。
慧能转身指向破庙后墙:“就在那神像之后,是早年百姓躲避战乱挖的,如今虽有些狭窄,却足够三人轻装通过。只是地道入口隐蔽,且需专人引路,若人多了,恐被方腊的巡逻兵察觉,故只能容三人入内,其余人需在庙外等候。”
汪辉祖上前一步,语气温和:“三位师父从徐州突围而来,一路辛苦,不如先歇片刻,喝碗水再议?” 他想借机观察三人反应 —— 若是真从城内突围,必然疲惫,可眼前三人虽面色略带风尘,却不见丝毫倦意,连呼吸都平稳得很。
慧能却摆手拒绝:“多谢大人好意,只是城内情况危急,多耽搁一刻,守军便多一分危险。”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星群,“大人若信得过贫僧,便随贫僧入地道,若信不过……”
“我信你。” 李星群打断他的话,语气果决,“只是入地道之事需谨慎,我与汪师爷随你前往,李助你带护卫在庙外等候,若半个时辰后我未返回,便立刻率人佯攻方腊西侧营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李助眉头微蹙,刚想开口劝阻,却被李星群递来的眼神制止。他只得躬身应道:“属下遵令。”
慧能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侧身引路:“大人随贫僧来。” 他走到神像后,抬手推开一块松动的墙砖,黑漆漆的地道入口赫然出现,里面隐约传来潮湿的霉味。“地道内黑暗,贫僧已备好火把。”
待慧能点燃火把,火光摇曳着照亮狭窄的地道口,仅容一人弯腰通过。李星群正欲迈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护卫低语几句 —— 护卫立刻退到庙外,不多时便带回一名身形与他相似的护卫,两人低声交谈片刻后,那护卫默默退到人群后。
“大人,走吧。” 慧能催促道。
李星群点点头,与汪辉祖一同弯腰钻进地道,慧能三人紧随其后,还不忘回头对李助叮嘱:“李军师切记,不可擅自入内,免得暴露行踪。”
地道入口的墙砖被重新封好,李助站在庙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匕首 ——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慧能三人虽持有正确暗号,言行间却处处透着刻意,尤其是那地道,为何偏偏只能容三人进入?他挥了挥手,让护卫们隐蔽在破庙四周,枪口对准地道入口,自己则走到庙外老槐树下,凝神倾听地道内的动静。
约莫一刻钟后,地道方向突然传来 “咔嗒” 一声轻响,紧接着是隐约的闷哼。李助脸色骤变:“不好!”
他立刻带人冲上前,火枪对准封死的墙砖,“砰砰” 几声,墙砖碎裂飞溅,露出黑漆漆的地道入口。一股铁锈味混杂着霉味飘出,李助刚要钻进地道,一道身影突然从里面冲出 —— 竟是方才与李星群交谈的护卫,此刻他身着李星群的青色官袍,肩头还渗着血。
“军师!里面有机关!他们是假的!” 护卫急声道。
李星群紧随其后钻出地道,脸色冰冷:“追!别让他们跑了!”
原来,方才钻进地道的 “李星群” 是他早已备好的替身 —— 早年在江湖行走时,柳珏便收留了这名与自己容貌相似的护卫,以备不时之需。入地道后不久,慧能三人便突然激活机关,铁链从两侧墙壁弹出,将替身与汪辉祖锁住,若非替身反应快,用匕首挡住了迎面刺来的钢刀,恐怕早已丧命。
护卫们立刻策马追击,可慧能三人跑得极快,最终只抓住了受伤的慧明。李星群走到慧明面前,目光锐利如刀:“说,你们到底是谁?为何持有张知府的暗号?”
慧明咬着牙不肯开口,李星群示意护卫将他带到破庙柴房:“滴水不给,不准睡觉,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说。” 他转身看向汪辉祖,“你没事吧?”
汪辉祖摇摇头,脸色苍白:“多亏大人早有准备,不然咱们今日怕是要栽在这里。只是他们为何会有张知府的暗号?难道……”
李星群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是张知府身边出了内奸,泄露了暗号;要么是他们从战死的信使身上搜出了密信。不管是哪种,都说明方腊在徐州城内的眼线,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多。”
李助在旁补充道:“方才那慧能腰间似有硬物,像是方腊军特有的铜符,只是没看清。若能审出他们的身份,或许能摸清方腊在城外的布防。”
夜色渐深,破庙柴房内传来慧明微弱的求饶声。李星群站在庙外,望着徐州的方向,手指紧紧攥着腰间长剑 —— 原本以为持暗号而来的是友军,没想到竟是陷阱,这徐州之围,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但他眼中没有退缩,反而燃起几分战意:“不管前方有多少埋伏,徐州之围必须解。杨将军的军队想必也快到了,咱们明日一早就去与他汇合,先摸清方腊的布防,再做打算。”
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徐州城外疾驰而去。夜色中,李星群的身影挺拔如松 —— 这场带着暗号的惊魂局,不仅没让他退缩,反倒让他更加警觉,也让他找回了当年纵横江湖时的沉稳与狠厉。接下来的破围之战,注定不会轻松,但他已有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