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握拳,指节捏得泛白,骨节发出清晰的脆响,仿佛要将那无形的愤恨捏碎在掌心。那份曾经因墨千凌的偏爱而对云若溪生出的恭敬与好感,如今已被冰冷的隔阂和难以释怀的怨愤彻底覆盖。
在她选择背弃、在她带来灾难的那一刻,在他们眼中,她便不再值得主子的深情,更不配知晓这暗夜里无声的拯救。
寝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出一声细微的“噼啪”,映照着两人冷硬的侧脸轮廓。
榻上,墨千凌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像是沉眠的巨龙在深渊中无意识地触动了一片逆鳞,又仿佛在混沌的梦境边缘,捕捉到了一缕冰冷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无形无质,却沉甸甸地压在守夜人的心头。
等到墨千凌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这迟来的噩耗如同淬了寒冰的钝器,狠狠砸在司幽死寂的空气中,让所有听闻此讯的人都僵立当场,心头一片茫然无措。
就连深宫里的皇上,动用了无数暗线,竟也探听不到一丝确切的风声,只传回一个模糊而沉重的消息:花夫人因云若溪之故,已自缢身亡,而那位远嫁南海的云氏女——云若溪,竟也香消玉殒了。
慕容霄端坐在冰冷的书房内,指关节捏着那份语焉不详的密报,指节泛白。他自然不会、也绝无立场为了云若溪去向司幽问责——人,是在他南海的地界上“没”的。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刺,扎在他骄傲的心底。他更不愿深想,不愿承认这桩变故背后,是否意味着他终究输给了那个远在司幽、生死未卜的师兄。
然而,一股难以言喻的执拗驱使他暗中下令,调动南海的力量,掘地三尺也要查个明白:云若溪究竟是死是活?若真如传闻所言已然身故,尸骨何在?若她还存有一线生机,是否……已被墨千凌暗中带回了司幽?
墨千凌在得知云若溪没了的消息之后,将自己反锁在幽暗的房间内,整整一夜。烛泪无声堆积,映着他僵坐如石像的身影,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痛楚与自责。他一遍遍咀嚼着那锥心的“如果”——若当初自己再坚定一分,若他能让她多一分信任……或许她就不会孤身踏入那遥远的南海漩涡。
晨曦艰难地刺破窗棂,落在他布满血丝却异常清明的眼中。一夜的沉沦,抽干了所有迷茫。
他猛地推开房门,晨风灌入,吹动他略显凌乱的衣袂,也仿佛吹散了最后一丝犹疑。重振旗鼓的决心,如同淬火的利刃,冰冷而坚硬。
当初的犹豫和她的不信任,如今都化作了他必须背负的罪孽与力量。
然而,现实的冰冷更甚于晨风。司幽与南海的兵力鸿沟,如同天堑横亘眼前。纵使他“战神”之名威震四方,司幽倾国之力,也难以撼动南海的百万雄兵。这认知如重石压在心头,却更激起了他骨子里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