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樊城外,土堤】
虽然于禁投降了,但是战斗并没有结束。
庞德仍在抵抗。
为了稳定军心,庞德处死了想要投降的两名部将,率领士卒拼死反抗。
关羽的战船围住土堤,从四面向曹军放箭。
庞德身披铠甲,持弓反击,临危不乱,箭无虚发。
【襄阳】
守城将士也注意到了土堤上的战斗,只是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只有一个人看清楚了,他手里有望远镜。
吕常凑到吴明身边,“你手里这个是什么东西?”
“望远……”吴明顿了一下,立即改口,“这个叫做望远竹,是一种很神奇的竹子,用它能看清远处的东西。”
吕常愣了一下,“有这样的竹子吗?”
吴明一本正经的说道:“这种竹子是我老家的特产,别的地方没有。”
吕常皱了皱眉,指着远方向吴明问道:“那是什么人还在抵抗敌军?”
吴明咬了一下嘴唇,“是庞令明。”
【关羽战船】
进攻土堤的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午后。
关羽向身边的将领喝道:“对付这帮残余曹兵,竟然三个时辰还拿不下来?”
那将领急忙跑到船头,指挥士兵加强攻势。
再攻一阵,射向曹军的箭矢渐渐变得稀稀拉拉。
关羽怒道:“为什么停止射箭?”
一名军官跑到关羽身边,“关将军,箭用完了!”
关羽喝道:“接近敌军,下船强攻!”
【土堤】
大小战船纷纷靠近土堤,双方士兵短兵相接,战斗更加惨烈。
在这生死关头,庞德向身边将领说道:“良将不会畏死以苟活,烈士不会毁节以偷生,今日就是我的死期!”
面对敌军的步步紧逼,庞德越发勇猛,气势更盛。
【襄阳】
吴明举着望远镜,沉默不语。
吕常焦急的问道:“战况如何?”
吴明轻轻叹了口气,“寡不敌众,死的死,降的降。”
“那庞将军呢?”
“还在战斗。”
【土堤】
庞德身边只剩下寥寥数人。
眼看大势已去,一个军官瞪着血红的眼睛喊道:“庞将军,突围吧,我们抢一条船往樊城去!”
旁边几名将官随声附和。
众人护着庞德冲向一条小船,一阵拼杀之后,最后上船的只剩四人。
【襄阳】
吴明放下望远镜,揉了一下眼睛。
吕常一把拉住吴明问道:“庞将军怎么样了?”
吴明摇了摇头,“船翻了……他被关羽抓走了。”
吕常迟疑片刻,沉默的松开了手。
【关羽战船】
庞德被绑得很紧。
大家都知道这个人很猛,所以绑得很紧。
面对关羽,庞德昂首站立,眼中毫无惧色。
关羽打量了一下庞德,开口说道:“你的兄长正在汉中,我也有意用你为将,不如早点降了吧。”
庞德大声骂道:“你这竖子,不必劝降!魏王带甲百万,威振天下,刘备不过是个庸才,岂能与之相争?我宁为国家之鬼,绝不做贼人之将!”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没有退路了。
关羽一挥手,“斩。”
【留香楼】
孙香给吴明倒上一杯酒,“是不是曹军败了?”
吴明点头说道:“败了,败得很惨,樊城外围的兵力全灭。”
孙香又问道:“就没有人去支援一下?”
“樊城被水淹了,城里的守军出不来。”吴明拿起酒杯说道,“襄阳这边就更没办法了,就算能突围出城,没有强大的水军,也过不了汉水。”
吕娟看着吴明,柔声说道:“夫君好像心情不太好?”
“嗯……是有一点。”吴明看了看手里的酒杯,然后神情肃穆的将一杯酒全部倒在地上。
【樊城】
于禁投降,庞德被斩,关羽的战船将樊城重重包围。
樊城已经陷入了绝境。
城下水深数丈,城墙多处崩坏,内外断绝,粮草殆尽,救兵无望。
此时曹仁手里只剩下几千人马。
军中慌乱,人心惶惶。
有人对曹仁说:“如今危难,难以支撑,不妨在关羽围城不严密时,乘轻舟趁夜间逃走。虽然丢失了城池,好歹能保全性命。”
不是一个人这么想,军中有逃跑念头的恐怕不在少数。
【襄阳】
不仅是樊城的守军觉得樊城守不住了,襄阳的守军一样有这种想法。
征南将军曹仁是荆州战区的主心骨,一旦曹仁败退,对襄阳守军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如果樊城陷落,襄阳就会变成一座孤城,到时候关羽就会集中所有力量攻打襄阳。
关羽已经做了十一年的“襄阳太守”,他没有理由放过襄阳。
站在城头的吕常忧心忡忡,守城的士兵也是士气低迷。
吴明又来了。
像之前一样,这个家伙拿着一根“望远竹”盯着对岸,更过分的是,他还带了一小袋红枣,一边吃一边将枣核吐到城墙外。
简直是整个城墙上最松弛的仔。
【樊城】
关羽的水军开始进攻了。
巨大的战船纷纷向前,居高临下向城墙上的曹军射出箭矢。
“居高临下”这个词并不夸张。此时洪水已经逼近城头,水涨船高,战船上的士兵根本不需要抬头仰望。
这是一场守方处于绝对劣势的攻城战,滚石擂木全都失去了作用。
守城的曹军用弓箭还击,并用长矛掀翻从船上伸过来的跳板,拼尽全力阻止对方接近城墙。
攻得凶猛,守得艰难。
【襄阳】
吕常心急如焚,在吴明身边走来走去。
吴明吐出一个枣核,看向吕常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晃来晃去?”
吕常指了一下吴明手里的竹筒,“你这个望远竹……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吴明摇头,“不行。”
吕常不死心,“我出钱。”
吴明继续摇头,“不行。”
“我出很多钱。”
“那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就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
这一番对话,简直就是之前吴明向吕常讨要夏侯兰的翻版。
吕常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吴明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是襄阳的主将,要沉着,要冷静,不要这么着急。”
吕常差点喊了起来,“眼看樊城就要落入敌手,我怎么能不急?”
吴明又吐出一个枣核,“曹子孝一定能保住樊城,你要对他有信心。”
【樊城】
曹军开始用火箭进行还击。
这一下关羽的水军就有点慌。
船是木头做的,为了防水还会刷上桐油,这就更加怕火。
有的战船被火箭点燃,被迫后退。
战船毕竟是在水里,不像装了轮子的攻城器械那样进退自如,慌乱之中,难免会相互拥挤碰撞,甚至出现了一船着火周围几船遭殃的情况。
关羽的水军开始后撤。
曹军勉强击退了敌人的进攻,自身也是伤亡惨重。
曹仁走到城墙边,神情凝重的望向城外。
一名将领来到曹仁身边。
此人身材高大,胡子花白,看起来年纪不小。这将领名叫满宠,字伯宁,此前曾担任汝南太守。
满宠向曹仁说道:“将军不必忧虑,只要众人齐心,一定能守住樊城。”
曹仁压低声音说道:“如今形势危急,军心不稳,已经有不止一个人劝我放弃樊城。”
满宠劝道:“洪水来得快,料想去得也快。据说关羽已经派遣部将到达郏县,许都以南,百姓惊扰。关羽之所以不敢向北进犯,就是害怕我们在他身后形成威胁。我们若是弃城而逃,洪河以南的地区将不再为国家所有。所以,请将军一定要坚持。”
【襄阳】
“我看见曹子孝了。”吴明举着望远镜说道,“奇怪……怎么牵了一匹白马上城墙?”
“白马?”吕常凑近垛口向樊城张望。
“他们杀了白马……那匹马被推出城墙,沉到了水里。”
“杀白马以盟誓……当年高祖就有白马之盟,曹将军这是激励将士,誓与樊城共存亡。”
“呀……关羽又开始进攻了。”
【樊城】
这一次关羽改变了战术,放出大量小船攻向樊城。
小船体量小,更灵活,即使被火箭射中,火势也容易控制。
进攻的士兵手持盾牌,顶着箭雨向城墙逼近。
【襄阳】
“这下麻烦了。”吕常焦急的说道,“众寡悬殊,短兵相接之下,樊城的守军只怕顶不住。”
旁边的将士都看出来形势不好,纷纷涌向城墙边。
城头上一片骚动,有的士兵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不安的情绪瞬间传播开来。
吕常大声喝道:“不要聒噪,都回自己的位置!”
吴明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城头摆放的一面大鼓上。
这是一面巨大的建鼓,不算基座,鼓面就有将近一人高。
吴明喃喃说道:“也许……聒噪一点更好。”
“什么意思?”吕常听到吴明的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不由得愣了一下。
鼓是古代战争的必需品,既能传达攻击的命令,也能鼓舞士气,从某种角度上说,类似于后世的冲锋号。
吕常望了望对岸的樊城,又看向大鼓,忽然明白了什么。
【樊城】
水面之上,无数战船蜂拥而至。
城墙上的守军有的神色凝重,有的汗如雨下, 有的甚至开始发抖。
忽然,汉水对岸传来一阵低沉而有节奏的鼓声。
这是友军的声援!
【襄阳】
吕常双手挥动鼓槌,奋力敲击大鼓。
震耳欲聋的鼓声飘荡在城头。
吴明看着吕常,不禁感叹,这个老头子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力量。
城墙上的将士们纷纷挥舞旗帜,向对岸高声呼喊。
鼓声,呐喊声,响彻云霄。
【樊城】
对岸传来的声音感染了每一个人。
士兵们的情绪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樊城并不是孤独的。
进攻的船只纷纷贴近城墙,两军相接。
曹仁抽出佩刀,高声喊道:“守住樊城,誓死不退!”
城头上的守军沸腾起来,喊杀声瞬间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