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莲玖的抹零是这么抹，屋内的人静了静，好一会都没人说话。
莲玖微一挑眉，目光凉凉地扫过在场众人：“怎么？嫌少？”
这丹药里头可是加了瘴气的成分，除了她以外，这封灵丹就算她公布药方，目前应当无人可以炼制成功。
如今她只是少抹了一些，可没反向抹零，已经足够给面前的几人面子。
贺庭轩最先反应过来，瞥了眼身后有些犹豫的众人，没忍住在心里暗骂了两句。
现在是远山派求人，主动权在对方手上。
若是惹怒了对方，人家连卖都不卖给他们，到时候就有得他们头疼，怎么还在这里想占什么便宜？
从储物戒中将收纳晶石的乾坤袋给取了出来，他上前两步，干脆利落地递给莲玖：“前辈客气，这三瓶封灵丹，我们就全收下了。”
倒也没想为难他们，莲玖抬手收下乾坤袋，也没仔细清点，便丢进了储物戒里头。
取走桌面上的三瓶丹药，贺庭轩几人也不着急着走。
许是莲玖这抠搜的模样，让远山派的几人都信了拍卖行管事的那番说辞，让他们平添了几分底气。
贺庭轩身后，有个远山派弟子见贺庭轩迟迟没有莲玖言明他们的意图，见莲玖似乎“很好说话”，心下不由活泛了开。
他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先贺庭轩一步出了声：“前辈，其实我们此次前来，还有事想要问问前辈！”
原本以为还要再拉扯客套好一会，没想到对面会有人这般沉不住气，莲玖抬眼看向那名弟子，眼底带上了几分兴味。
贺庭轩眉头轻拧，再想阻拦时已经来不及。
似是被莲玖的目光鼓励到，那弟子不假思索地就将话问出了口：“前辈既能炼制出这封灵丹，那可有法子能解了这丹？”
搭在木桌上的手轻轻叩了叩，莲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晾了他们一会。
在那远山派弟子后知后觉地反应改过来，真的直接问出口有些唐突后，她才幽幽开口反问道：“有是如何，没有又如何？”
瞧见身后的弟子噎住，贺庭轩心下不由叹了口气。
谈判的过程中，如果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就贸然谈判，无异于将主动权直接递到对方手里。
先前跟着季明空一路走来，他就觉着这远山派的人心性“过于单纯”。
原本他是不想留在远山派的，偏生季明空现在在远山派的处境属实有些微妙。
且不说有那么一层血脉关系在，就说季明空帮了他这么多，他也不好在人最落魄之时也弃他而走。
于是他拒绝了杜玄亦的好意，也没准备回羽仪阁，而是选择留在了远山派，守着季明空。
既然主动权已经递了出去，坦诚布公地将诚意和筹码摆上桌，才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不瞒前辈，前阵子我们宗门受人之托，医治一批经脉堵塞之症的修士。”
“但研究多日，始终没有进展。”
“昨日听闻前辈这封灵丹药效后方才豁然开朗，惊觉这些弟子经脉堵塞原因所在。”贺庭轩拱手朝莲玖行了一礼，诚恳地道，“若是前辈可出手相帮……”
“远山派定当厚礼奉上！”
至于是什么厚礼，贺庭轩没说，也说不得。
他做不了这个主，但多少还是给莲玖透了点底：想要什么筹码，莲玖可以尽管开口。
但莲玖想要的远山派给不给得起，或者给不给得了，就得看实际情况了。
贺庭轩这话是有了诚意，却没什么诚心。
莲玖垂下眼，不轻不重地嗤笑了声。
她要是不知内情，只是个单纯的出售珍稀丹药，想要换取晶石的炼药师，说不得还会被贺庭轩给打动。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她真急需晶石，一笔不菲的晶石，远山派无论如何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但她不需要晶石，也不是什么单纯的炼药师。
“我确实能治，但我有个条件。”没再板着脸，莲玖唇角缓缓勾起，眼底带上了几分戏谑，“听闻贵宗有位老祖，修为已道神虚期……”
“在下仰慕已久，还望能亲自见上一面。”
几位远山派弟子听见这话，提起的心当即放了下来。
那个比较冲动的远山派弟更是满脸喜色，说话的声音不由都提高了几分：“那有何难，只要前辈真有解开这经脉堵塞之症的法子，我等自当为前辈引荐老祖！”
旁边的远山派弟子也是连连点头，出声应道：“只要前辈替我宗解了这个难题，便是我宗座上之宾，如何担心见不到老祖！”
远山派的这些弟子们满脸喜色，拍着胸脯保证能满足莲玖要求。
可提出要求的莲玖却是不说话了，只微低着眼，唇角的笑容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同样闷声不吭的贺庭轩盯了莲玖半晌，见她始终笑而不语，心下不由一个咯噔。
若是这人真的仰慕他们远山派老祖，方才见到他们这身弟子服时，就不该表现得那样平静。
莲玖话里有话，方才的仰慕之辞，不过是与他们客套几句罢了。
毕竟想见老祖一面，可不只有对面这人前往远山派，去见老祖这一条路。
众弟子还沉浸在完成任务的喜悦之中，对面前的人已然放松了警惕，真把莲玖的客套话当真了。
贺庭轩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低着头盯着莲玖，沉下声打断了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远山派弟子们：“前辈的意思是？”
他这一出声，远山派的弟子们都闭了嘴，疑惑的目光齐齐落在他的身上。
什么意思？
方才这人不是说了，想见他们老祖一面吗？
还能有什么意思？
没打算再和他们兜圈子，莲玖唇角的弧度深了些许
她半眯着眼抬头对上贺庭轩的目光，语气颇有几分玩味：“我的意思，是让你们老祖，亲自来请我。”
她这话轻飘飘的，却是浇灭了远山派弟子们的满腔热情。
上一刻还算热闹的房间，气氛陡然跌至冰点。
莲玖笑吟吟地瞧着面前的几人面色红了白，白了黑，好不精彩。
“你！”没料到莲玖是这个意思，最开始出声的那名远山派弟子急了，张口就要斥骂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