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玖眉心一跳，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初听闻那群人折腾出九重天，又搞出个外域，她就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只是她当时心思全在外域里头的玖月教上，后来在浮空岛里得知当年围剿的真相，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她只当是狗天道的小动作，便也没有去细想。
可听卢子鸣这话……
卢子鸣轻叹了口气，声音沉沉：“如掌教所说，天道不仁。”
当初莲玖自爆，将天捅出了那么大一个窟窿，各宗门这才意识到他们都低估了红莲魔女的实力。
眼见灵气不断流失，遍地生灵涂炭，损失惨重的他们却是有心无力。
而他们围剿莲玖的底气，那所谓的神谕，自天破了个大窟窿后，就没再出现过。
“神谕消失后的第三个月，为首的几大宗门费尽心思才寻到古法，重新与天道联系上。”
“本以为屡次降下神谕的天道能够庇护他们……”
卢子鸣眸光一寒，语气中多了几分愤愤：“但天道却说它泄露天机干扰此间因果，已遭到极重反噬，无力出手补天。”
实在没忍住，莲玖冷嗤了声。
天道确实无法过多干涉这世间之事，尤其是被法则判定不合格，即将要被取缔的天道。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天道所能做的都是利用“合理”的机会对她下手。
这次雒南子为她这一世精心设局，让她一路顺风顺水，天道怎么也钻不了空子。
上回她突破紫阶的那次雷劫，天道没能摁死她。
接下来想再对她动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至于当初天道是不是真的遭到反噬……不管是从天道本身的职责还是从因果上来说，都合该出手填补那个窟窿。
若是长久不予理会，世界法则怕是会再难容忍它的失职，天道定突然讨不到什么好处去。
将那烂摊子置之不理，还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推脱出手……
这狗东西，大多是想借机又提什么条件。
果不其然，卢子鸣面上带上了几分悲痛，继续艰涩着开口：“天道虽拒绝了补天，却也给先祖们指了活路。”
“以半神血肉为引，辅以大量灵力，便可调用秘术，配合天道强行补天。”
半神？
莲玖眸光微凝，呼吸都重了几分。
万余年灵气丰沛，但能称得上半神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围剿她时，几大宗门里的供养着的那位被她拉着一起死了，雒南子定然不会理会天道指的这劳什子“活路”。
剩下的那几位……
像是看出了莲玖在想什么，卢子鸣垂着眼开口道：“他们几位，全都同意了。”
莲玖再坐不住，赫然站起了身子。
她抬眼望向上空，清冽的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为了让我遗臭万年，这狗东西还真是煞费苦心。”
似是在回应她，青天白日，朗朗晴空上，隐隐响起几道沉闷的雷声。
但像是顾忌着什么，这雷只听得其声，却连影子也没有出现。
莲玖却没惯着它，冷笑着继续开口骂道：“说的就是你，真是畜生不如。”
那雷声又重了几分，可除了那颇为唬人的响声，仍旧没有半点儿什么其他的反应。
万余年前，红莲魔女的名声可不像现在这般一边倒，而是好坏参半。
自莲玖突破半神后，寻常人见了更是要唤一声红莲尊上。
而当年莲玖在几大宗门里头纵火后东躲西藏，在创立玖月教前可是于玄冥大陆上四处“游历”。
凭着她不要脸不要命的冲劲，那脾气古怪的几位半神，也曾与她有过些浅浅的交情。
能修炼到半神修为的修士，哪个不是天赋卓绝，不是在一次次的拼杀中磨砺？
他们所经历的，参透的，细究下来，也不比某些痴长年岁不长脑子的人少。
所以他们可从不信悠悠众口，也不会自诩什么正道人士。
当然，他们也不会闲着没事，为了一个还算合眼缘的后辈去与那么多人为敌。
明明他们一心修炼飞升，不想干涉世间之事，但玄冥大陆有难之际，还是站了出来。
天道这狗东西，为了让她的骂名坐实，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几条命的因果，倒是强行给与她扯上了关系。
没想到莲玖会这么直白地与天道正面对上，卢子鸣愣了愣，一时间都忘了继续说下去。
沉默着将身后的椅子收了起来，莲玖才又重新看向卢子鸣，眸色微深：“按你所说，为了补那窟窿，各大宗门确实应当已经倾尽全力。”
“那划分九重天，开辟外域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补天一事天道都已经推诿至此，那后边的事按理来说，它就更不会出手。
但世间的半神都已经献祭，单凭当时元气大伤的各大宗门，怎么可能可以做到分割与开辟空间？
怕不是……又用了什么邪门歪道。
果不其然，卢子鸣张着的口几次欲言又止，却又好半天没个动静，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莲玖也不急，等着他收拾好情绪继续揭秘那些当年不为人知的秘辛。
“围剿玖月教一事临时改变了计划，因着时间匆忙，他们很多事都没能顾得周全。”
“那场大战过后，玖月教方圆千里伏尸百万，先祖们这才注意到事态失了控。”
卢子鸣语气有些发虚，却还是小声地解释着：“有心术不正的人混入了围剿的队伍里，怂恿围剿的队伍大开杀戒……”
眸色一冷，莲玖拧眉打断了卢子鸣：“说重点。”
卢子鸣咳了声，讷讷地住了试图替先祖们挽回些颜面的嘴。
“祸事已经酿成，玖月教周围的怨气不知为何久久不散，没过多久便形成了混沌之气。”
“这混沌之气古怪得很，常人踏入其中，会被拉入幻境，强行经历围剿那日的一切，九死一生。”
莲玖闭上眼，心仿佛被什么揪住，疼得倒吸了两口气。
万余年前她便曾翻遍所有有关魂术的古书残卷，听得卢子鸣如此描述，别人可能不清楚，可她如何不知晓这“混沌之气”是个什么东西。
按照古籍中的记载，就算没人主导，但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在将死之前所憾之事为同一件，便会引发天地异象，触动法则……
继而形成大规模的献祭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