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试炼的石门出来，身躯被撕碎的感觉还在灵魂中回荡，云岚有些恍惚。
回到小屋，李逍遥和空正拿着一副棋子在下。
探头看了看。
棋盘上没有线条，棋子上没有标记，只有黑白两色，一边各有一个大一圈的棋子。
这什么棋？
“测试通过了吗？”
“通过了。”
晃了晃脑袋，云岚试图驱散直面死亡时萦绕在心头的那份痛苦和惊惧，一边吐槽道：“有些过于简单了。”
只要在最后，选择和巡夜军一起面对敌人就能通过测试，确实简单。
“是你们本身就具备通过测试的能力。”空推动棋子，同时解释道：“人前测试里的那种异魔很特殊，在会无时无刻影响周围人的情绪，压制积极思维，唤醒负面情绪。
尤其那只人异化成的魔，携带的这种‘污染’更是严重无比，一击让你濒死，更强的绝望与想要退缩会一直影响你的决断。
对大多数圣者来说，失去力量，他们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何况还有情绪‘污染’在，那种时候，很少有人能站出来。
力量意味着责任，拥有力量的灵术师会站在人前，肩负护佑众生的责任，但如果他没有那些力量呢？”
云岚沉默。
空这样一说，她反应过来了。
但为什么即使失去力量，她也没有想要退缩，最后反而会想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拖延那些异魔呢。
答案其实很明显。
她见过身边的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看他一次次面对绝望，却没一次退缩，去做些‘送死’的举动。
无关力量，只是他想去做，他要去做。
她早已深受影响。
没多久，李山和闪电也回来了，云岚有些好奇他们的测试是什么。
李山：“临渊，很枯燥的试炼，我就站在一处悬崖边，脚下是漆黑的深渊，对面是各种鬼影，站了不知多久，我被对面那些鬼影吵的有点烦躁，就想干它们一下。
但是灵力被封印，我就找了把刀，想丢过去，结果还没出手，我被传出来，说我通过了。”
末了，他还吐槽了一句：“这测试太简单了，后天你俩得辛苦很多了。”
“......”空捏着棋子，继续解释：“临渊测试的重点在你脚下那片深渊。失去力量，你和普通人无异，面对那样的深渊，一般只有两种想法。
跳下去，或是远离。
何况还有对面的异族影响，因为高度紧张与恐慌，大多数人会将这两种想法付诸实践，到那时测试自然就失败了。”
李山挠了挠头，憨笑一下：“那才算什么，毕竟只是测试，再怎么样我都不会死。
当初我和萧子在连云山脉的那次任务，被逼到绝路，面对灵兽群和三阶的压迫，他一个没参见过战斗的新晋菜鸟都敢先出手。
虽然现在，实力上我拍马都赶不上他，但在这些地方还不如他，也太丢前辈的脸了。”
“你呢。”云岚看向一直聆听的闪电：“你那个是什么情况？”
“不退。”闪电搓了搓脸，笑道：“我倒是没有被封印力量，不过进去就是一片战场，身后不远处是手无寸铁的民众。
面对一群身体能随时虚实变化的鬼怪，队友一个个阵亡，一直到最后，视线内几乎看不到一个队友，全是敌人。
进攻因为最后一个队友使用的的灵纹塌缩，有一段时间的停滞，看着对面的敌人，还有身后民众绝望的目光，我感觉时机正好。
就学着星辰的样子，挺立在战场中央，面对不见穷尽的敌人，举起手里武器，大喝一声：‘来啊！’
然后就通过测试了。”
云岚：“好中二...”
“这叫热血！你懂个锤子。”
棋盘上最后一枚小黑棋击碎了空的白棋，他靠在沙发上，看向李逍遥，有些无奈：“看来真的要有不少人通过测试了。”
“无所谓。”
赢下棋局的李逍遥放下代表小兵的黑棋，皱眉复盘刚刚的战斗，对他将要面临的车轮战没有丝毫感慨。
三人的情况不是个例，如空所说，两天时间，不断有人通过测试，原本预想的人数从十几，迅速向三位数靠近。
但即便测试的内容和关键被通过者公布出去，也有不少圣者面对那境况，无法迈过心中的槛，导致测试失败。
值得一提的是，通过率高的只有人前、临渊与不退三项测试，逐火的通过率极低，即使偶有通过的，面对的情况不尽相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测试第二天下午，睡了一天的云岚从房间出来，晃了晃脑袋，测试里死亡带给她精神的影响总算恢复过来。
她看向客厅电视上的数据。
测试通过人数：99。不退：37，临渊：31，人前：26，逐火：5。
李山也出门了，看了眼数据，嚯一声：“去不去广场看热闹，这会了，应该还能再进去一次，看谁会是第一百个。”
测试本身要用很长时间，离开之后还要花时间平复受到影响的心情，所以这会儿再进去，在凌晨测试关闭前是没办法进去第二次了。
“走。”
来到广场，人没昨天多，但却更热闹。
两天时间，能过的已经过了，过不了的也看开了，只有一些不服输的还在尝试。
此时广场上的灵术师便是在给那些不服输的同僚加油。
当然，加油的同时，打个扑克、下个棋、搓个麻将什么的，很正常吧。
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两分钟，李山和云岚也加入了战局。
加油的同时，磨练一下自己的能力，很正常，灵术师就是要时刻变强。
时不时有灵术师从测试离开，一脸沮丧，看到的人宽慰两句，看不到的专注提升自己。
直到天边一抹彩霞出现，云岚推倒自摸的牌，看向靠近的彩霞。
身披霞光的青鸟落地，化作拳头大小的鸟儿，飞上天际，纪潇湘看到云岚，笑着打了个招呼，没等云岚说话，便走进了面前的石门。
等她的身影消失，众人才回过神来，讨论起来。
“刚刚那个是纪潇湘吗？”
“是。”
“她居然也已经四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获得的灵纹，能站星辰大佬旁边，果然就不是普通人。”
“不过，她是不是进入了...”
“好像是。”
“逐火。”
尽管通过人数寥寥，但逐火的内容还是大家都知道的。
进入之后，参与者会在一个巡夜军小队中，参与一项追逐火光的任务。
那火光的源头是一件很重要的物品，小队需要将其带回，以缓解人类面临的危机。
在追逐的过程中，小队会面临无数危机，就像是在深渊之上走钢丝，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逐火是不断失却的旅程。
在这一过程中，小队的成员会一个个为了靠近目标而牺牲。
那些失败的测试者就是败在这步，那些成功的测试者也是成功在这步。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逐火通过条件不明。几乎所有参与者都倒在了逐火的路上，但有人通过了测试，有人没有。
因为进入的是纪潇湘，所以一时间有不少人来广场看热闹。
时间的指针一点点转动，李山看了眼，低声说到：“这个点要是失败出来，就算她不休息另外选择一个测试，也没有时间让她通过了。”
云岚摇了摇头：“但她进去的时间，已经比任何一个人都更久。”
虽然很好奇为什么纪潇湘来的这么晚，但她无比希望，纪潇湘能通过测试，能出任巡夜将。
逐火测试的终点，纪潇湘看着面前已经熄灭的火种，沉默一会儿，伸手将其拿起。
“逐火是不断失却的旅程。不断失去的战友让你不止一次的想要退缩，怀疑这一切的意义。
而当你发现，你所追逐的是已经熄灭的火焰，你所坚持的，你们所为之牺牲的，确实如你所怀疑的那般毫无意义，你还能坚持内心的信念吗？”
“倘若引领方向的光芒不复存在，我便以身化焰，冲破漫长的暗夜，引领烈阳，重归大地！”
零点的钟声响起前，石门前多了一道倩影，同时测试通过的人数突破三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