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古德的回忆,那几名亚洲面孔出手非常阔绰,为首的是两名男子,一名女子,大概都在三十岁上下,后面跟着几个类似导游或者保镖的角色,也是亚洲长相。
那天晚上,丹尼尔在船坞里对账,手下的一名水手急匆匆的赶过来,脸上笑开了花,说几个国外的大方老板包了一周的大船,要出海钓鱼,还给了自己很多小费。
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根本就不在乎钱这种东西,出海期间的饮食安全问题全都是公司负责,工作人员多次提醒他们,他们承包的是一辆大型船只,而且远海航行需要配备安全员、厨师以及最重要的、拥有丰富经验的船长和水手,这些都是不小的开支。
而他们连价钱都不问就答应了,让水手们把账目核对好就行,他们直接付款。
类似于这样的单子,没有十几万是下不来的。
这种老板非富即贵,而且是潜在的回头客资源,丹尼尔不想错过,因此对于这单非常重视,于是吩咐下面,让带他们出海的船长回来之后直接交接到自己这边。
他要亲自为他们服务。
时间很快过去,这几天丹尼尔将出海需要的东西全部采购完毕,当天便与几个老板见了面。
他们和平常来这里游玩的商人们没有任何的不同,每个人都穿着很专业的冲锋衣,后面的几个人给他们背着昂贵的钓鱼工具,自己带了饵料,很是专业,因此,丹尼尔并没有多想什么,这种大单子并不多见,公司可以得到一份可观的收入。
几人经过了一上午的航行,在六十海里外的一处礁石旁停留,中午吃过午饭,钓鱼活动持续到了下午三点多,根据丹尼尔的经验,这附件有很多大型金枪鱼出没,船尾的三根鱼竿只要挂上一条,用他的技术完全可以帮助老板将其溜到神疲力竭,这样他说不定还可以收到一笔可观的小费,这对于公司的发展也有好处。
可奇怪的是,一直到三点半,船上的人试了各种办法,包括换饵料,居然一条鱼都没有见到,只是偶尔有一些鱼群快速从船边游过,丹尼尔驾驶船只在周围徘徊了一会儿,在水中发现了些大型鱼的细碎肉体组织,他怀疑这周围有超级捕食者出没,并且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但这并不会影响整片海域的鱼类构成和种群数量,因此,丹尼尔断定,这一定是一种群体出没的巨大凶猛鱼类。
会是虎鲸吗?丹尼尔这样猜测。
但这时,几名老板表达了一丝丝不乐意,很显然,这几个亚洲人并没有那么好伺候。
丹尼尔说可以用下午的时间航行,大概傍晚就能到另外一处钓大鱼的绝佳场所,可几人看上去并不想接受这个提议。
经过一番商讨,几个亚洲人执意要去更远的地方“试试运气。”
尽管这样的做法非常冒险,但由于当时天气状况很好,他带着的又都是具有丰富经验的水手,船只在出发前经过一系列最严格的检查,这些都是丹尼尔底气的重要来源。
所以他还是答应了。
几人打算沿着来时的方向,直线朝南行进,继续行驶一百海里,然后找一个地方垂钓,如果还是不行,就再换个地方,再抛锚两天,最后一天留到回去赶路。
计划安排算得上精心和顺利。
只是好巧不巧,午夜时分,丹尼尔从熟睡中醒来。他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船体在剧烈的晃动,大副的声音没过多久就从床头挂着的对讲机传出,声音非常慌乱,但杂音和海浪声太大,也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于是他顾不得其他,马上往控制室跑。
丹尼尔回忆:
“那是一场可怕的风暴,我们的船就像是一叶扁舟,在巨大的海浪下显得无比的渺小,每次剧烈的摇晃都会让人觉得它会沉默下去,而且从休息区能够听到下方传出很诡异的声响,好似钢板都被撕碎了,感觉船底有什么东西一样......”
控制室一片狼藉,所有人心中都吊着一根紧绷的弦,他们在德雷克海峡距南极很近了,这里的风浪常年在八级左右,多年的驾驶经验让丹尼尔不敢继续原地抛锚,他怕船体被撕裂,船上的小艇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起作用,那时迎接他们的将会是十死无生,他决定将船一直向南开。
就这样,船上的所有仪器都损坏大半,优秀的副手、勇气的赞歌和默契的配合以及最重要的——天赐的运气,让他们到了一处浪体较小的巨大冰川附近。
夜晚的海上没有任何光线,除了船上的航行灯,连本就微弱的月光都被这场暴雨掩盖住。
直到船体不再摇晃,丹尼尔艰难的放下早已麻木的手臂,他打开船门,漆黑的海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将这条小船散发的细碎亮光完全吞没。无边的墨汁淹没了天海,连星光也沉沦于这浓稠的黑暗。黑压压的海面铺展而去,仿佛一张巨大的裹尸布,无声无息地覆盖住一切声响。
死寂包裹着所有人,连波浪都停止了叹息;丹尼尔耳中唯有自己血液奔涌的轰鸣。
站在船板上,连扶手都看不到,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一个黑洞。如果没有这艘船,他觉得自己掉进了异时空。
就在丹尼尔不远处,劈里啪啦的连续落水声在这寂静的海夜中异常突兀,但这是让他唯一感到一丝丝安全感的声音,不知道他们的船惊扰了南极的企鹅还是海狮之类,使他们不得不“紧急避险”的跳入水中,这些生命让丹尼尔感到自己没那么孤独。
“老天爷,我们获救了!我以为我们要死在海里了,我们呢得救了!船长!”
丹尼尔回过神来,艰难的露出一点笑容,他看着大副,力竭的点头,那家伙是跟他时间最近的水手,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突发情况,他的反应和心态总是能化解紧张的气氛,现在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