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尤苏波夫的反应，鹿祀温和地笑着，不着痕迹地撤去了记忆权能的影响。
——早知道这人的心防这么脆，她就不费那力气了。
少女轻轻地把茶盏放在旁边的桌上，稍稍倾身，声音中甚至带了些笑意。
“心里藏不住事呢，是一种病。不过看在尤苏波夫先生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愿意帮你一把。”
“我会让我的私人医生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只要你配合，我想，他应该有把握能治好你。”
安排好尤苏波夫的后续后，鹿祀才挥挥手，示意大厅一角的人散开。
然后男人终于看到了被以一个滑稽的姿势定住的提奥凡——他的副官。
“对了，介绍一下。”
鹿祀有些嫌弃尤苏波夫的滑跪，站起身往提奥凡那边走了两步，才转过来向中年人介绍起他的副官。
“这位先生，是赏识你的那位大人安排到你身边的助手。”
“在你完成‘那位大人’交给你的任务后，他会借用璃月人的手，让你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尤苏波夫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在这个位置上见过也用过不少腌臜手段。如今脑海中的混沌散去，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他的脸色更白了，像是已经吃下了毒药。
“大人，我配合，我绝对配合！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鹿祀满意地点点头，抬眼向法缇娜给去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上前把尤苏波夫押到使馆的后院去了。
二人往后走的同时，少女又转身面向提奥凡，状似无奈地摊手耸肩。
“哎呀，你看看这事闹的……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好呢？”
提奥凡被定着，说不出一个字。
鹿祀本来也没打算听取他的意见，丢了一句话之后就把人晾在原地，转身坐回上首的座椅上。
少女重新端起茶杯，抬眼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很是温和地笑了。
“其实尤苏波夫说的也没错，他这种行为确实算不上背叛组织。”
“不过呢，他这个人有些倒霉，用的我不太喜欢的手段，还被我发现了。只能连带着你们一起倒霉。”
她收回地脉里散出去的意念，开始点人。
之前帮忙过的青年站在鹿祀旁边，少女每指出一个人，他就在旁边说出那人的名字和职位。
先点出的是一些偷奸耍滑的人，犯不下太大的错，在平时没人会去管的程度。
鹿祀没在这些人身上费心思，直接照着愚人众内部的规矩处理。
处理完这一批后，她又点出了几个人。没有立刻发话，而是让没有被点到的人解散。
等大厅里变得空旷后，少女才打了个隔音屏障，独独把提奥凡隔离在外。
做好保密措施，鹿祀让两个并没有站在一处的人一同上前，抬眼发问。
“你们两个，是枫丹人吧？”
两个出身于壁炉之家的下属立刻听出了鹿祀话中的隐藏含义，老实地垂头应是。
余下的几人彼此看看，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
听「隐士」大人这话里的意思，莫非留下来的这群人，都是其他大人物安排在此的暗线？
这真是太新鲜了。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不同大人手下的内应，带着各自真实的来处，齐聚一堂的场面。
鹿祀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眼神一扫，很快就根据这些人身上不同的特质，指出他们背后的大人物。
而后平静地开始说起找他们的原因。
“愚人众凭本事弄到的情报，你们能收集多少、传递多少，是你们的本事。往后这件事情可以照旧。”
“我会给你们背后的人写一封信。要是有谁还想把脏手伸到璃月，伸哪只，我剁哪只。女皇陛下来了也不好使。听懂了吗？”
众人齐齐点头，乖巧应是。
同时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现在的任务也就是传传情报，递递消息什么的。不至于真惹怒了「隐士」大人。
大人刚才说会写信，也就意味着她会亲自和他们背后的人谈，此外还是在给他们求情。
果然关于「隐士」大人和善宽宥的传言是真的。
鹿祀说完要求后，也没多管这些人的心理活动。她懒洋洋地端起茶盏，撤去屏障前又最后嘱咐了一句。
“关于怎么不让你们的同僚们起疑心，你们应该都有经验吧？”
“——此外，我准许你们是以‘被我奖赏’的名义做借口。不过真实的奖赏就没有了。”
几人心知肚明：自己和「隐士」大人非亲非故的，甚至还有些胳膊肘往外拐的心思，没有被罚就不错了。如今被留下的命，职位也没变动，已经算得上是赏赐。
他们自然是连连应声，发自内心地感激。然后彼此间有些尴尬地交流一眼，告退散开了。
同时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格外真实的喜悦情绪。
待到旁人都离开后，鹿祀终于把注意力转到了提奥凡身上。
“至冬人啊……有些难办呢。”
少女摩挲着下巴，最后往外放出一只纸鹤，又用仙术把人腾挪到后面的院子里曝晒，也就暂且歇下了。
——
赞迪克接到纸鹤的召唤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仍旧保持投降的姿势，在院子里被晒红温的提奥凡，以及在树荫下喝茶看信的鹿祀。
信是尤苏波夫主动交上来的。
在被鹿祀敲打了一番之后，他完全知晓了自己的危险处境，所以在面对调查时格外配合。
也确实很少有人会像他这样，暗中做坏事还把备份放在别人手里的。
赞迪克从外面跨进院子时，鹿祀终于从那堆信件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要做的事信里已经说了，没问题吧？”
少年乖巧应声：“没问题。”
“行，那就交给你了。”鹿祀轻微颔首，放下信件起身：“沙漏里的权能可以支撑你施展三次仙术，你有一次失败的机会。”
“你慢慢玩吧，我去写信骂潘塔罗涅了。”
赞迪克又乖乖地应了声，脸上却是和语气完全不符的狂热神情。
法缇娜和艾芙珊看了一眼就别开头去。
她们还记得，这小子上次露出这种表情，是处理惹恼了兰丝洛姐姐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