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梨不叫冷梨,父母没有给她取名,在她刚出生不久双双殒命。
沈甫际问冷梨名字的时候,她说了自己取的名字:冷狸。
“冷梨,是个好名字。”沈甫际说。
之后,沈甫际对他婶婶说:“她叫冷梨,梨花的梨。”
他婶婶一听,也说是个好名字。
这时,她才知道,沈甫际自己听成了那个梨。正好,她还担心他听到她叫冷狸会疑心她的身份。
所以,她就叫冷梨了。
说来,她跟着沈甫际是因为一件事,沈甫际吓了洞里的一窝狸子,她在其中。
世道艰难,生存艰难,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空屋,算起来,沈甫际是后来者。
被占了地方,狸子们气不过,进去房子闹了一通,沈甫际回来,把他们堵在洞里吓唬,看人类早不爽的冷梨马上变幻人身,去给沈甫际添乱。
被人追杀不过是个借口。
留在沈甫际身边。
过了皋崚村,又到铜陵,路过池州,到了安庆,一条路,冷梨和沈甫际走了七年。
在铜陵下的大通镇待了三年,因为卷入一桩案件,两人坐三个月的牢。
两人刚找了地方歇息一晚,第二天准备和好心的人家道别,结果晨曦之中,传来女人的哭喊。
找了声音的来处,是给他们留宿的人家的妻子,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
“当家的,没了你,我要怎么活啊,怎么活?”
连忙过去,沈甫际边问边和冷梨把人搀扶起来,“嫂嫂,这是怎么了?”
“你角大哥惹出祸了……”话说着,哭着把昨晚今早的事讲了一遍。
角大哥,名为董角,在镇上的一家富商帮工,本该在昨晚一更前回来。
“平时他也该那会儿回来,昨个儿没有,我就想等等,等不住睡着了。”直到鸡叫了,梦中惊醒,她还是没见董角回来。
尽管心神不定,她还是想或许是东家有事留了董角,毕竟之前也有董角被留着弄配菜。
今早,天刚亮,门就被敲响了,她去开门,却见是东家两个家生子,其中一个,还是当家的好友。
“董大,杀人了,还杀了东家。”他说的话,她似乎一个字都听不懂了。
当家的最是老实,他怎么可能杀人?她不信,又问两人,他们却只说董角已经关在牢里了,如同船上板钉。
“东家那边让我们来,是告诉你,他们要杀人偿命,让你少去他们面前晃悠,免不得让你去陪董大。”
威胁,这是威胁。她一个妇人,她能做什么,就去东家讨个说法都不能。这种情形,她如何不哭。
三言两语之间,沈甫际和冷梨清楚了事情走向。
安慰了董蒋氏,两人站在门后。
“你想怎么办?”冷梨问沈甫际。
沈甫际原本倚在门上,听闻她问,站直了,“我想去趟个浑水。”
“我也这个想法。”
也不是长了多好的正义心,一个是龙,一个是狸,对其中故事好奇罢了。
两人一拍即合,和董蒋氏说了打算,董蒋氏说什么也要给两人跪下,两人劝说许久才让她作罢,而后的伙食是越发用心,舍不得吃的鸡鸭都给炖上。
这吃得两人不好意思了,虽悄悄给了铜钱,也对董角的事情更加上心。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两天,他们对那晚上的事明朗不少。
当晚,董角的东家——冷公让帮工们留下,继续准备后天的宴席,说是招待贵客。
一更响起,冷宅却来了人。
冷公亲自在门口接人,看样子两人关系和睦,冷公让人上饭菜,相谈甚欢许久。可没多久,屋里传来骂声。
“你真要做无根之人?你要是这样,以后我没你这个朋友,明早,你从哪来回哪去。”
屋里另一人说:“你小声点,我今晚来,只是和你说一说,怎么还要和我恩断义绝了。消消气,喝喝你的好酒,可真是纯正,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喝酒了,也好久没和你喝酒了。”
给了梯子,两人又把酒言欢。
期间,冷公叫了一遍酒。
鸡鸣时,客人出来了,他的随从大喊:“不好了,冷公被人毒死了。”
一声把昏昏欲睡的奴仆都叫醒了,全部站在院子里。
不一会儿,来人把董角带走了。
凌晨,董角放耗子药闹了冷公的消息传遍了冷宅。
冷公的大房把人全部叫到院子来,当着他们让两个家生子去董家。
从始至终,冷宅的帮工奴仆都不知道半夜到访的客人是谁。
听完,沈甫际疑惑了,怎么看那位半夜来访的客人嫌疑大一些吧。
回了董家和冷梨一说,她也认同。
只是在细致的消息怎么也打探不到了。
苦恼中,冷梨开口说:“我有办法。”
沈甫际懵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在他的意识里,冷梨无父无母,还被人追杀,这么可怜的身世,能活这么大已然是她坚强。
然而,在见到冷梨和冷宅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不过一盏茶时间,毕恭毕敬地邀两人进去。
沈甫际好奇,冷梨说:“你忘了我姓什么了?这家人不过是我们在铜陵的一家分支。”
沈甫际这才发觉冷梨家或许不可小觑。
也因为如此,沈甫际从未怀疑过冷梨是否为人的身份。他没想过狸子也能做富商。
说回两人进了宅院,有管家带领,询问冷梨来的目的。
“夫人们都在忙,只好让我来,希望姑娘不要介怀。”这边说完如此不客气的话,管家接着说,“姑娘此次是因为什么而来,只是宅子里忙,怕是不能多照顾姑娘。”
冷梨忍了忍,冷公死了,他的夫人们可没死,怎么,安徽冷家没了,一个分支的管家也敢在她面前全无忌惮。
啪——
“什么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管家被扇了一巴掌,不可置信地望着冷梨。
“你们这还是冷家,就是一个分支,没有我们本家的帮衬,能有你们铜陵冷宅?忘恩负义的东西,把你能招待人的主家叫来。”
冷梨发了脾气来,管家踌躇一会儿,灰溜溜地去灵堂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