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甫际,居然是条龙,真是龙。
但,如何确定他是不是在骗我。冷梨思忖,决定先不回去。
山中,冷梨站在熟悉的洞前,左右观望,转眼变成圆头大尾巴、全身深棕色间接褐色斑点的狸子。
刚进去一点,洞口立马来了两只稍小的狸子,刚竖直的耳朵往后缩的身体,在闻见冷梨的味道放松下来。
“你回来啦。”两只狸子叽叽喳喳地围上来,“有带什么好吃的吗?”
冷梨摸了摸两狸子的头,把早买好的烤鸭拿出来,一狸一腿,剩余的,“给兄弟姐妹分去。”
就等它话完,两只狸子嘴里鼓鼓的,抬起烤鸭去找其他狸子。
冷梨则是去了深处,她有疑问。
狸子的嗅觉不错,在冷梨即将进入一个洞中时,洞里传来声音,“有事?”
冷梨匍在地上,回道:“是,阿姑,我有件事,想问问阿姑。”
“进来吧。”
得到许可,冷梨进了洞中。
洞宽一丈,中间有一高台,约三尺,比冷梨大上一倍的狸子趴在上面,眼神沉静,是岁月之间带来的经验。
冷梨走过去,靠在台子边,仰起头说:“阿姑,我怀疑沈甫际是条龙。”
阿姑饶有兴致地,“哦?你如何看出的?”
冷梨把心中想法说出,省去了男人的存在,“他好像不会死,我记得他曾经被炮弹砸过,但转眼身体无碍,能跑能跳。阿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确定?”
“确定。”
阿姑站了起来,笑了,“如果他真的是龙,我们狸子整个族群就能改变命运了,”说着,它兴奋跳下台子,“甲戌年,你可知道?”
冷梨点头又摇头,“我知道一点,好像是坠龙?”
“对,那是真龙。”阿姑踱步在洞中,“你可还知坠龙的营口有哪些大仙?”
“不知,阿姑,这些有关联吗?”
阿姑回头,望着冷梨的眼睛,“当然有关联,他们有五大仙,分别是胡黄白柳灰,其中柳仙就是借了坠龙成了其中一仙。冷狸,你不想我们狸子都成仙吗?”
阿姑目光如钩,冷梨垂着头,不敢回望,“阿姑,我想,我当然想。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死在我面前,我就无时无刻想让我们狸子成为强大的存在。阿姑,我想的。可,沈甫际,他会死吗?”
“怎么,你舍不得?”阿姑的话语中,冷梨听出了警告。
寂静中,阿姑缓了声音,“冷狸,你记得你发过的誓吗?”
“我,冷狸,在父母墓前发誓,带领全族找到圣地,脱离世俗。”阿姑念了开头后,冷梨一起念了起来。
空荡的洞中,两人的和声把人带回过去。
冷狸出生时,阿姑身上一颤,顾不上族人和哥哥姐姐的喜悦,她回屋取了罗盘,再加以珠算,一个早上,她测算大概,又取了竹书。
书曰:星隐阳现,圣途引净川;月即明见,七代知真玄。
阿姑接连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书中所说之人是自己刚出生的小侄女。小侄女出生之时,太阳升起,一下子,天地都亮了。而且,小侄女也是预言书传下来的第七代。
都对上了,“对上了。”
阿姑举着书,跑到喜悦的狸子中间,“小侄女就是预言中的那位圣主,她会带我们去圣地!”
这话一出,众多狸子纷纷跪下,随着阿姑高喊:“天降福泽,佑我狸族……”
这时候,阿姑所在的狸子一族还是安徽的望族。
冷狸出生,给这个望族带来了一时更多辉煌。狸子族的预言在成精动物中广为流传,对于新出生的狸子圣主更是好奇,也对可能成仙的欲望,于是许多动物来往,门庭若市。
月余,哥哥姐姐被杀害,尽管凶手当场抓住,小侄女还是没了父母。
突然发生,哥哥姐姐没有留下名字。
阿姑们也不敢取名,就这样,等到冷狸好奇名字时,她自己取名。
——
“冷狸,你自己考虑考虑。几十年,我都在找圣地,现在,机会到了面前,你不去掌握,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冷狸,这世间的龙,不再会像现在这样唾手可得。”
冷梨回到安庆,脑海里还回荡着阿姑的话。
身为圣主,冷梨从小清楚要带着族民去往圣地,为了保护她,族里牺牲了多少;也因为她,族里躲躲藏藏到深山里。所以,她可以为其失去生命。
冷梨下药时,沈甫际还笑着和她说邻居之间的趣事,吓得她差点把手中装着红酒的酒杯打落。
沈甫际稳当接住酒杯,担忧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说自己没事,伸手点点他手中的酒杯,“喝点?听说是洋酒,好多人说口感不错。”
抿了一口,沈甫际见她干脆,也随着喝下。
“喝着不太习惯,你呢?”沈甫际喝了一口,觉得不对自己胃口,想把酒杯放下。
冷梨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心一横接过他的酒,仰头一喝,对着沈甫际的嘴渡了进去,沈甫际愣了一会儿,动情地回吻。
吻毕,冷梨伸手抹了抹迷离的男人嘴唇,凑近他的耳朵低语:“我还听说,它可以调情。”她又喝下一口,捂住沈甫际的眼睛,他来寻她的唇,想要再一亲芳泽。
冷梨看着猴急的男人想笑,点点他的鼻子,送上朱唇。
那晚,一瓶红酒还剩一点瓶底,沈甫际也越喝越喜欢上它的味道,身下的美丽更加醉人。
疯狂,沈甫际是对那晚的总结,醒来,却跌进十八层地狱。
身上还有女人抓出的红痕,脖子却被锁上了铁链。
摇晃的空间,等见到阳光时,他看见很多恶意。没管身上残缺的手指,只想在人群中找到那个女人,骗了她的女人。
更多的,他想问为什么。
没有她,锁链被拉起,躯体被人抬起,他看见他们兴奋的眼睛,有一双冷静的眼,那是张婉情。
被锁在井里几百年,他再次见到张婉情也见到了冷梨。
她还是那么美,举手投足都带着吸引,让他忍不住陷在其中。
“为什么?”他问。
冷梨摇头,“对不起,”眼泪却先掉下来。
两难全,她只能对不起他一个人。
冷梨最终和沈甫际说了原由,让他无比难受。他的存在,那么久的日子,动心,抵不过她的族民。
最后的最后,她让他发誓。他不愿,不是因为发誓,而是她让他发誓。
可她剖了心,死前,他在她面前发誓此生不会伤害所有人。
心归原主,他扯断了锁链也没抓住爱人最后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