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倾瑶离开的动作太快,屋内一直对峙着的两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林知知刚刚想脱口而出的“瑶瑶”瞬间吞了回去,她颓然地直接坐在了凳子上,声音满是涩然,“瑶瑶刚刚肯定听到了你说的屁话。”
“……”萧彻没有接话。他无法形容刚刚他见到洛倾瑶流泪时的心情,夹杂着懊恼和心疼,情绪氤氲着,又慢慢因为她的离开转变为满腔的烦闷和不知所措。
“我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你好好想想,”萧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冷着声开口道,“她那边,我去解释。”
“想想你个头,”林知知快被这狗男人气死了,都这样了还提那什么娶不娶的破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渣的浑然天成,理所当然的!
“对了,知知,借我点钱,”萧彻根本没管她的反应,又自顾自开口道。
“……”林知知气到失语,她不懂这男人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而且还好意思在说了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后,跟她借钱。
“没钱,不借,慢走不送,”林知知的脸皱成了一团,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就借五十两吧,”萧彻皱着眉,又很快自我否定道,“不行,五十太少,你给五百两吧。”
“什么五百两,没有!”林知知冷着脸拒绝,她无语道,“你少干这种借花献佛的事,我告诉你,就算你借这五百两是为了给我赔罪,我也不会接受的!”
“谁说,我借钱是为了你?”萧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是为了给洛倾瑶买簪子,你不是看到了吗?她刚刚匆忙离开时,旧玉簪摔碎了。”
“……”林知知的脸瞬间就羞红了,搞了半天,原来她才是那个小丑。她这才呐呐道,“哦,那我去拿钱。”
“不过,洛倾瑶好歹是个郡主,五百两是不是不够,五千吧,”萧彻又开口道,不过很快又否定了,“算了,就五百吧,五千你肯定没有。”
啊啊啊啊!狗男人,该死的狗男人,林知知进入内室拿钱的动作一顿,她真的快被他气昏过去了。
她有没有五千两关他什么事,她穷怎么了?她一个农民出身的少女!她已经很努力了!这男人一个身无分文的、还要借钱的人,还敢这么嘲笑她!
还有,她就说这男人根本就不是个蠢人吧,瞧瞧人家哄自己的老婆,出手就是五千两,所以之前说要娶她结果一毛不拔,果然就是在驴她吧!!!
……
萧彻房间内。
洛倾瑶故意把自己埋进了萧彻的被子里,好好地哭了一场。
在听完意识里999的好一顿骂之后,她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始缓慢而仔细复盘刚刚听到的全部内容。
首先,这两人的气氛并不符合她想象中的打情骂俏,其次,她没忍住推门而入时,好像泪眼朦胧间,余光依稀看到两个人隔得很远。
而且,萧彻那些说得斩钉截铁的要求娶的话,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而且扬言和另一个男人争抢林知知这种话,萧彻这种性格根本做不出来。
他年少成名,家庭和睦,因而极度自负,根本不会喜欢上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
就算,他要是真的喜欢上这种女人,也根本不会多说一句废话,会直接在知道她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强娶豪夺。
主打一个,管她什么愿意不愿意,他都要先弄到手,吃到嘴里再说。
洛倾瑶越想越觉得可疑,可她原本就伤心过度,在听到萧彻要不管不顾娶另一个女人时,情绪彻底爆发,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她索性闭上眼,懒得再细想,只是蔫蔫地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
……
等萧彻急匆匆地买回簪子,迎着红袖暗搓搓敌视的目光进入内室时,才堪堪看到床上那连起伏都没有的小小身影。
而且,萧彻皱眉,他没看错的话,这女人是躺在外侧没错吧,那是他晚上歇息的位置。
她居然就这般明目张胆地抱着他的被子?!!
算了,萧彻在心底叹了一声,他缓缓走了过去,盯着那微微隆起的一团,尽量放平语气,耐心地问道,“洛倾瑶,你之前在门外到底听到了多少?”
洛倾瑶原本还在自我厌弃,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便立刻探出了头,她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夫……夫君?”
萧彻这才近距离看清她此刻的模样,发丝凌乱,就这么毫无章法地贴在她的脸颊上,那张向来笑盈盈的面容上现在满是乱七八糟的水痕,本就水汪汪的美眸此刻更是红的吓人,显得她更像那种柔弱的兔子了。
“起来吧,你就这么白日躺在床上,像什么话?”萧彻强压心里那股怜爱感,故意冷着脸呵斥道。
“我……”洛倾瑶委屈的咬了咬唇,慢慢坐了起来,她随意地拨了拨沾在脸上的发丝,又重新垂眸,声音轻得过分,“对不起……”
“……”萧彻真的要被她打败了,道歉干什么?显得他故意磋磨她一样!他又没有说她有什么错处,他还没计较她故意躲进他被子的事呢!
还有,洛倾瑶这女人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吗?一副可怜兮兮被他欺负的模样是要干什么!真是浪费了她这般高贵的身份!
“我……我之前全部都听到了,夫君,我不该偷听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打听你的事……”洛倾瑶低着头吸了吸鼻子,眼泪就这么当着眼前人的面滑落了下来,“可是,我忍不住,我听到……呜呜……”
“夫君,我听到……你说要娶林知知,你亲口说的……呜呜呜,我走不掉……我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
她说的语无伦次,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一般,怯生生地望向眼前冷漠的少年,“夫君……所以……呜呜呜,你是……你是决定好了,终于选择……不要我了吗?”
“……”萧彻这一刻很想骂人,这女人哭的这般梨花带雨,哭的这么好看干什么,那么多的眼泪全都掉被子上了,那是他萧彻的被子,他晚上还要睡的!
他恨不得捂住胸口,好似这样才能消除胸腔中的那股强烈的震动,那满带着心软和不忍的泼天情绪如同波涛一般滚滚袭来,不过转瞬间便彻底占据了他的理智高地。
算了,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人罢了,就当看在她并不难相处,而且一直都做的还不错的份上,他其实已经没有当初想象中那般排斥了。
萧彻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像甩烫手山芋一般把袖口的白玉簪扔到了她手边,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没有不要你。”
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自以为不过是刻意压低声音,却听起来带上了一股莫名的温柔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