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在东南沿海的势力遭遇毁灭性打击,战船尽毁,残部覆灭。此战不仅让东瀛在凡间的力量折损殆尽,更波及神鬼两界——数名东瀛神灵与妖鬼在交锋中神魂俱灭,连归返高天原的机会都未曾留下。消息传回东瀛神域高天原,议事殿内神光激荡,一众神只震怒如雷,其中尤以天照大御神的怒火最为炽烈,其周身神光如烈阳焚空,将整个殿堂映照得一片惨白。
最让高天原难以承受的,是战神须佐之男的陨落。这位曾单剑斩杀八岐大蛇的东瀛最强武神,竟在这场冲突中被华夏神灵击溃神魂,仅余一缕残魂如风中残烛般飘摇,被供奉于秘殿之中。神灵的力量源自凡间信仰与香火,须佐之男的惨败若传遍扶桑诸岛,东瀛的神灵信仰体系必将根基动摇,高天原的统治也将岌岌可危。
议事殿内,天照大御神厉声宣称要引滔天洪水淹没东南沿海,血洗华夏中原以报弟仇。她的妹妹月读命(月夜见尊)当即以清冷月华附议,神光中透着刺骨杀意。香取神、鹿岛神、诹访神等战神体系神灵虽觉此举鲁莽——华夏神系底蕴深厚,轻易挑衅恐招致灭顶之灾,但在天照大御神的无上威压与滔天怒火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附和。
就在复仇的怒火即将吞噬理智之际,东瀛佛法代表妙见菩萨与八幡大菩萨急忙进谏。妙见菩萨双手合十,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大御神息怒。华夏地大物博,神系庞杂远超想象。单是东海、南海龙王联手布防,便已坚如磐石;其下有五岳大帝镇守山河脉络,九天之上更有三清四御统御十万天兵。我等此刻若贸然兴兵,非但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而可能损兵折将,甚至引来更猛烈的反击,令局势雪上加霜。”
月读命冷笑:“难道就此忍气吞声?任由华夏神灵如此欺辱我高天原神只?”
八幡大菩萨接过话头:“妙见菩萨所言极是,华夏神系之庞大,远超我等想象。常言道‘人多势众,蚁多咬死象’,单论数量与底蕴,我等便处于劣势。更何况,据可靠消息,华夏的东海龙王与南海龙王早已联手加强了沿海军备防务,严阵以待。此时复仇,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你说怎么办?”月读命不耐烦地反问,“难道须佐之男的血仇就不报了?”
妙见菩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从容答道:“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复活须佐之男尊神。他是我们东瀛神灵的战神信仰核心,他的存在对稳定人心、维系信仰至关重要。只要能让他重归神位,便能极大地振奋神心,稳固根基。”
稍作停顿,妙见菩萨继续说道:“此外,贫僧另有一策。听闻华夏天庭仙界的兜率宫近来不太平,逃出了不少实力不俗的妖兽;冥界地狱也出现了动乱,有许多凶残的魔王趁机逃脱。这些妖兽和魔王在华夏境内必定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我们不妨暗中派人去将他们收编过来。以高天原神域为庇护,许以重利。如此一来,既能壮大我们的实力,又能给华夏制造内乱,分散其精力,可谓一举两得。待我们积蓄足够的力量,时机成熟之时,再向华夏神灵讨还血债,必定能稳操胜券。”
天照大御神闻言,滔天的怒火稍稍平息,陷入了沉思。复活须佐之男是她最大的心愿,而壮大实力与华夏神灵一较高下,证明东瀛神只的强大也是她的执念。妙见菩萨的提议似乎兼顾了这两点,且更为稳妥。她看向月读命,见对方虽仍有不甘,但也没有再出言反驳,便沉声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复活须佐之男之事,由你和八幡大菩萨全权负责,务必尽快寻得良方,助吾弟重聚神魂!收编华夏妖兽与魔王的任务,就交给香取神、鹿岛神和诹访神,尔等务必谨慎行事,隐匿踪迹,切莫打草惊蛇!”
众神灵领命而去,高天原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一场针对华夏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与此同时,柳不悔带领着六大魔王(独火鬼王、天狼妖王、百眼魔君、九幽魔君、玄阴姥姥、噬金鼠王)以及幸存的喇嘛高僧凯旋回京。东南沿海倭寇被彻底剿灭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朝廷上下一片欢腾。柳不悔数次力挽狂澜,拯救社稷于危难,立下不世之功。天子龙颜大悦,为彰显其功勋,破格擢升柳不悔为右丞相,位极人臣,真正实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柳不悔志得意满,只觉苦尽甘来,终于可以一展胸中抱负,不负此生所学。
然而,乐极生悲。这突如其来的显赫地位,如同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朝廷内阁和军机处等旧势力的强烈不满与嫉恨。那些盘踞高位多年的老臣们,视柳不悔为眼中钉、肉中刺,暗地里摩拳擦掌,联络串联,随时准备寻找机会将他拉下马来。
天子对柳不悔麾下的“功臣”们也大加封赏:
六大魔王: 皆被封为“护国大法师”,赐予京城府邸,享受朝廷丰厚俸禄,地位尊崇无比。
幸存喇嘛高僧: 受封为“得道高僧”、“护国禅师”,赐予方丈职位,分别掌管全国多处最为富庶、香火鼎盛的寺庙。
阵亡喇嘛高僧: 追封为“欢喜禅教菩萨”,在京城的皇家寺庙内设立牌位,享受皇家香火供奉。
一时间,欢喜禅教作为“护国法教”,气运如日中天,迅猛增长。其教义深得贵族、士绅等既得利益集团的拥护,在京城乃至全国风头无两,寺庙金碧辉煌,信众如潮。然而,其私下进行的诸多“秘法”仪式,诸如采补、血祭等伤天害理之事,虽被权势掩盖,却也引得怨气滋生,天怒人怨。
柳不悔端坐于崭新的右相府邸书房内,金丝楠木的书案散发着幽香。志得意满之余,一丝冰冷的隐忧却悄然爬上心头。朝堂之上,那些老臣们表面恭贺,眼神却冰冷如刀,私下的小动作不断。他知道,自己根基尚浅,全凭军功骤登高位,已成众矢之的。
更让他如坐针毡的是那些“护国大法师”们。虽然共历生死患难,但他这名义上的右丞相根本驾驭不了这些不知岁月的妖魔。他们表面上受巴札吽国师这“驯兽师”节制,实际上的幕后老板是欢喜佛那个道貌岸然的大邪佛。独火鬼王性情暴烈如火,一言不合就可能焚城灭地;天狼妖王桀骜不驯,眼中只有力量与杀戮;百眼魔君心思诡秘,千只魔眼仿佛能看透人心;九幽魔君阴冷难测,周身散发着冻彻骨髓的寒意;玄阴姥姥更是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唯有噬金鼠王,似乎对人间富贵颇为享受,整日里流连于库房珍宝之间,但其贪婪本性,也难保不会反噬。这些妖魔大能,受封后虽暂时安分,但骨子里的凶性岂是区区官职俸禄能彻底束缚的?他们如同一群盘踞在他身边的洪荒凶兽,随时可能挣脱枷锁,将他和这繁华京城一同吞噬。
“我终究是没有修为的凡人,在欢喜佛与巴札吽国师眼中不过蝼蚁,一枚用完即弃的棋子。” 柳不悔暗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必须尽快巩固权位,培植真正忠于自己的力量。北境的战事…… 得再添把火,让北蛮与义军拼得更狠些,朝廷才能坐收更大的渔利。” 他铺开宣纸,笔尖蘸满浓墨,写下给北境监军和耶律平心腹的密令,字迹间透着狠厉与算计。
另外,欢喜禅教的气运虽盛,但他们私下做的好多事伤天害理,天怒人怨,已经引火烧身。柳不悔深知,此等邪教行径,迟早要遭受天庭仙界与灵山佛界的雷霆围剿。他不认为欢喜禅教能长久存活,自己必须早做打算,寻找新的靠山或退路。
北境?响马达寨,寒风凛冽。吕有为身披旧袄,站在寨墙的了望台上,望着远处北蛮铁骑扬起的滚滚烟尘,面色平静如水,眼中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耶律平,这位素有“北蛮智将”之称的主帅,在柳不悔的威逼利诱下,果然调转矛头,率领麾下猿霸天、单于熊两员力拔山河的虎将,以及来去如风的精锐铁骑,全力进攻响马达寨。
战况异常焦灼惨烈。耶律平用兵沉稳中带着奇诡,猿霸天勇猛绝伦,单于熊势大力沉。然而,在吕有为层出不穷的诡计面前,北蛮铁骑仿佛陷入泥沼。吕有为充分利用响马达寨的险峻地形,还有火器的优势,布下层层陷阱、疑阵,施展奇谋妙计。时而坚壁清野,消耗敌军锐气;时而小股精锐袭扰,断其粮道;时而又故意示弱,诱敌深入,再以滚木礌石、火攻毒烟招呼。耶律平虽勇猛善战,智谋也不弱,但在吕有为这近乎妖孽的算计下,竟也感到束手束脚,难以施展全力。双方互有攻守,伤亡不断,陷入了僵持。
“大当家,朝廷的探子最近活动频繁,像秃鹫一样盯着我们和北蛮,似乎在等着我们拼光最后一滴血。”义军首领李大牛忧心忡忡地报告,他脸上的刀疤在寒风中更显狰狞。
吕有为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冰冷的自信:“让他们等。耶律平是智将,但智将往往多疑。猿霸天性如烈火,一点就着;单于熊贪功冒进,见利忘险……传令下去,明日依计行事,给我们的‘智将’耶律平送一份‘大礼’。另外,派人散播消息,就说朝廷大军已秘密集结于雁门关外,准备趁北蛮与我军交战疲惫之际,一举南下,歼灭双方。”
他望向京城方向,眼神深邃如寒潭:“柳不悔……你想坐收渔利?这盘棋,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