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晃动的金黄,拉开了寻觉梦境的序幕。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麦田。
最先出视线之中的,一位穿着粗麻布围裙的妇人。
“母亲,快……”
所以一声叫唤,妇人转过了身——但她的面容上却没有一丝欣喜。
“这……”
短暂片刻后,妇人脸上闪过了一丝恐慌。
“果然是异端的血脉!”
不等妇人逃走,几道身影咻的一声冲了上去。
麦穗被踩踏飞扬……
视角的主人被摁到了地上,只余下了一个声音——
“跑……”
随着主视线眼前一黑。
梦翻入到了下一个篇章……
那是一处昏暗的地牢,房间四面无光,只有链铁与地面碰撞的响声。
砰——
地牢房间的门被打开,身着甲胄的骑士背着光来到了其面前。
“到你了。”
威严的声音透彻入骨。
梦境中画面再一度旋转。
这一次——视角变成了俯视。
因为他被钉上了火架。
“烧死他!烧死他!”
“烧死异端!”
村民们的声音嘈杂入耳,昔日和蔼的邻里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恶魔。
欢呼的情绪伴随火光晃耀。
白衣的神官照着圣典,宣读着他都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罪孽’。
‘我真的有错吗……’
他已分不清自己错在了哪儿。
“罪人奎瑞斯特,身怀异种之血潜伏村庄,结勾叛逆,藏匿并秘密宣扬异教文典——其罪之恶不可饶恕,当在黄昏之时处以净化火刑!”
宣读完罪孽之后,神官合上圣典看向了他,“你可知罪。”
“罪……”奎瑞斯特疑惑的看向了神官,“不是说好,能放过我们的吗……”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都做到了这一步,还要被端上火架。
为什么这群人能翻脸的如此之快……
“我在问你,你可知罪?!”神官呵声道。
“烧死他!”
村民们仍不忘嗜血欢呼。
“我认了罪,你们就能放过我吗……”
奎瑞斯特已不再对这世间一切而抱什么希望了。
血脉是虚假的,感情是虚假的,就连说的话与承诺都是虚假的。
还有什么,是他能相信的。
“哼,不知悔。”
洁白的火焰自柴堆上燃起。
真实的疼痛将奎瑞斯特拉回了现实,梦境的画面在这一刻扭曲撕裂。
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了画面。
“想活下去吗……”
这个唤醒了奎瑞斯特的理智,也唤醒了他那一丝求生的欲火。
“想!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换取!”
……
嘀嗒……嘀嗒。
雨水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画面却依然黑暗。
“我要活着!”
随一声嘶哑的咆哮,黑暗的画面被破开了。
视线升高,泥土四溅。
他竟是从一片乱葬之岗中‘醒’了过来。
“我……我活下来?!”
不等奎瑞斯特欣喜,一只蛆虫从他头顶滚落了下来。
“啊!”
随着主视角画面一顿抓挠。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一旁小水洼之上,从那上面看清了自己的脸——
那一张满是狰狞、充满破损的成年男人面庞。
那……不是他原本的身体!
“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奎瑞斯特不理解自己是怎么到这个男人身上的。
但……总归是活了下来。
只要还活着,那就有希望。
不是吗?
此时的他还并不知道,这一份馈赠后面背负着什么的使命。
画面一转。
隶属黎明的骑士们再一次围住了他。
死而复生是为大忌,当消息传开之后,他便成为了‘异种’。
随着一道亮光闪过,他再一次死在闪烁着神圣光辉的剑。
画面一暗一亮。
再次睁眼,他竟是又一次的复生了。
这一次,他很幸运,因为他的身份是诺塔城邦被冻死的乞儿。
没人会在意一个乞丐的生死。
因此,这一次他成功安稳的活了下来。
并换了个名字。
时光荏苒,乞丐的身体终在一日寒冬抵达到了极限。
风雪飘摇,他再一度迎来死亡。
结束了这窝囊屈辱的一生。
……
当清晨阳光再度映入眼底。
这一次复活,他非常非常的幸运。
因为,他复生在了一具本该断气的婴孩身体上。
这让他免除了一切重生该有的困难,有了新的名字,新的家人。
这一世,他不再屈服于平凡,凭借多世为人的经验。
他很快便崭露头角。
吸引来了投资者。
当身着白袍的年老神官再一度来到他面前之时。
他便知道,自己成功了。
“你可愿随我修行,成为我的弟子?”
“我愿意……”
他压下了心底仇恨,进入到了原本极为讨厌的教会。
研读到了梦寐以求的知识。
这过程之中,他渐渐的发现,黎明教会似乎与自己想的有那么些不一样。
又是一年风雪,灾难席卷一切。
那一年,半人马中出了位王者,偏僻的城邦,成为了半人马帝国铁蹄下的第一个目标。
“保护城邦!为了黎明!”
修士们拿起战锤,同骑士参进了战争之中。
那一年。
他所仇恨着的‘老师’死在了他的面前。
“快走,卓卡,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他来不及感到悲伤或茫然。
便死在了半人马追逐的铁蹄之下,匆匆然间便 结束了这一生。
咴儿……
在似马儿的呼啸声中。
他再一次睁开了眼,这一次……他失去了身为人的身份,变成了一头半人马。
‘那我还该向半人马复仇吗……’
他从茫然中醒来,却面对上了更大的茫然。
“喂,还没有死就赶紧起来!”
在‘伙伴’的驱使下,他跟着见证了一场又一场的劫掠。
“给你,这是你的!”
随着一份‘战利品’被发到手中。
他又开始觉得,这似乎还不错……
身体里野性被唤醒。
慢慢的,他习惯了半人马的生活,随行着队伍开始加入进了掠夺。
“不要……”
“啊!”
每一次劫掠,都会有猎物的惨叫与抗拒。
‘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对?’
他也总会在这时儿怀疑自己,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因为他就是这么死的。
咻——
直至一道无法反应的剑气斩过他身体。
这个疑惑才从他的脑海之中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