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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绝在修真界之外的屏障中,明明伸出手就仿佛能够触碰到,却始终只有虚影而已。

面对天道的问询。

阮蔚摇了摇头。

“不够。”

怎么可能看得够呢,阮蔚想。

好遗憾。

她明明还有很多很多没有看过的东西,没有去完成的事。

她没有看见师尊和岑临息真正结契,没有看见二师叔和静乾仙子重归于好,没有看见大师兄进入藏书阁二层,没有看见怀瑾的心魔被彻底祛除,没有看见小鱼儿日后更成熟些的模样,也没有和姜榕榕好好道别,没有和望溪行静下心来说过话……以及,她没有给池衿一个好的爱情体验。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阮蔚很清楚,池衿已经在很努力的爱自己了,是她还不够。

时间不够,情感不够,一切本应该由她来给予池衿的仿佛都被按下了加速键,陪伴没有,安慰没有,保护也不足。

最后看着池衿满身狼狈却独独不肯放开自己躯壳的样子,阮蔚由衷的感到悲伤。

池衿或许本不用过的如此辛苦。

一切都开始于他拜入蓬莱仙宗,和自己扯上关系的那日,他仿佛从另一个身不由己的地狱,堕入了另一个表面心甘情愿实则依旧被情感控制着的另一个地狱。

一个诞生于阮蔚自救执念的地狱。

生于地狱,毁于地狱。

那么,阮蔚的自救是否成功了,在她决意自杀的那一刻,又是否是辜负了前面千百世的努力呢。

阮蔚觉得,她是成功的。

自救来自救去,她一直以来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一个能够自由选择的权利,只要拥有这个权利,那么阮蔚就可以选择生死,她就不算被胁迫。

不算被胁迫,所以她成功了。

这样就可以自洽,阮蔚接受自己死亡所花费的时间或许比旁人所想象的还要快。

人终有一死,阮蔚并不是偏执的要求长生的愚人。

但她要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

这样才不算麻木。

阮蔚的灵魂漂浮着,她也终于变成了自己年幼时最害怕的模样。

哈。

人总是会变成小时候最讨厌的样子,这是真理啊。

阮蔚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不知道灵魂消散之后会去往何处,又会不会丧失掉思考的能力,所以阮蔚比较想在陷入永夜之前把所有的事情想明白,尽量不要给修真界留下任何纰漏。

天道打量着阮蔚的神情,它忽然问道:“我们的这场交易,你后悔了吗。”

“……”

“刚才后悔过,现在没感觉了。”阮蔚说。

天道:“哦?”

它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威严无比。

“刚才为什么后悔,现在又为什么不后悔。”

天道追问着这个和它并无关系的答案,是因为好奇吗,它们这些圣灵也会有好奇之心吗,阮蔚想不明白,但她已经不吝啬于为天道解答疑惑了。

阮蔚说:“爆炸的时候,池衿哭了,所以我后悔。”

“但别误会,我后悔的不是死亡。”

阮蔚后悔的是没有让人看住池衿,让他亲眼见证了自己的死亡,这对于池衿来说,无异于世界上最痛苦的刑罚。

阮蔚很自责,即便在离开之际,她也没有做出对池衿最好的决定。

在关乎池衿的事情上,阮蔚似乎太优柔寡断了,她既想要,也想推开。

池衿大概会很疑惑,为什么他没有让自己受到外伤,她却还是如此决绝的离开了。

因为没有用啊。

灵魂早就死了。

只是留下了一副完好的躯壳又有什么用呢。

从第一次死而复生时起,阮蔚的灵魂就被锁定在了将要崩溃将要湮灭的边缘,当交易达成,本就已经死去的她也自然而然的会脱离躯壳,成为交易的代价。

这很公平,至少阮蔚是服气的。

阮蔚继续说着:“现在不后悔是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当下的每一个选择我都做到了尽力而为,所以我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

她抬眸,瞳孔只是虚焦:

“天道。”

“从我主动找上你提出这个交易的时候,我就不会后悔了。”

-

在幽荧和烛照的两仪内景中,幽荧给出了帮助阮蔚修复第一次死亡的身体这一选项。

阮蔚想了想。

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仅仅只是修复身体的话,郁群青也还是不会死。哪怕撑到了最后关头,等到了浮禾前来,池衿也还是会代替浮禾去死,那阮蔚怎么办呢,幽荧和烛照已经被使用过了的话,她就没有能力再救活池衿了。

阮蔚决定留一留。

更不论,池衿和天道之间那仍旧不明的交易。

池衿究竟付出了什么才能得到记忆和天道的帮助,阮蔚很清楚,天道才是极端公平主义的推行人,它始终奉行着有得必有失的准则。

就像朝见作为记录者存在,他必须要付出自己的情感为代价,池衿显然不可能成功从天道手中白嫖。

交易的具体。

池衿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那么阮蔚只能通过另一个当事人来查询此事,在两仪内景之中,阮蔚主动的敲响了深埋于自己识海中的——

救世指针。

指针如今已经无限的趋近于0的方向,这代表着,阮蔚对修真界的态度早已不再是毁灭和厌恶。

这根来自天道监视的指针。

天道留着它,阮蔚也留着它,大抵为的便是这一刻。

天道应约而来。

几乎是阮蔚意识触碰到指针的那一秒,天道的意志就降临在了两仪内景之中。

阮蔚有一种预感。

她不敢说自己的预感全然正确,但也不认为自己的猜测是空穴来风。

一切皆有源头。

或许,天道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阮蔚主动沟通、主动和它做交易的这一刻。

阮蔚猜的没错。

天道真的等了很久。

久到阮蔚一召唤,一直在默默观察着的天道就迫不及待的显露真身,它明知故问:“你有何事?”

“天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少女笑的眼睛弯弯,这是一个非常自信笃定、又势在必得的好看弧度。

天道了然:“你想做什么交易。”

它大概能猜到,却依然需要从这位向来不按套路出牌的少女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这最好是一个能够令它轻松的答案,免得还需要它多费心思。

阮蔚一开始并没有正面的提出自己的诉求,她只是笑着说:

“我时常表爹表爹的唤你,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些,我爱同你玩笑,也常利用你对付天命,你都全盘接受了。所以我心知肚明,这不正常。”

天道一愣,“我待你好,这不正常吗。”

“对,就是不正常。”

阮蔚干脆的点头,继续说:“有所付出,必然有所求。”

“六道帮助我,我和它达成了日后为它效力的交易;幽荧、烛照帮助我,所以我接下了助苍生出苦海的担子;就连天命需要我的命,也是在给予我极好命格之后才要我去死。这不难看出,你们四圣两仪都必须遵循固定的法则,即,有失必有得。”

“所以啊。”

“天道,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对我就只有帮助而无所求呢。”

从一开始。

阮蔚就不曾信任过这位从出现以来就一直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这边的天道。

无私的提供助力却从来不肯提出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那么结果只有一种,就是它想要的,阮蔚现在还给不起,也绝对不可能给出去。

只能徐徐图之。

当然。

用指针始终监察着阮蔚脑内想法的天道也知道,阮蔚从来都不信任自己的这个事实。

阮蔚在猜透指针实质的时候,她也就知道了天道早已洞悉自己的想法。

双方心知肚明。

可一人一灵都保持了安静,将这诡异的平衡拉长。

阮蔚又唤了一声天道:

“天道。”

“你想要我的灵魂吗。”

天道笑了。

这真是一个非常称心如意的答案啊。

天道:“我答应你。”

它没有问阮蔚这次想要什么,它不需要问,因为无论是什么它都能给得起,所以它只需要听到报酬就可以答应交易。

因为天道就是为此而来的。

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