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绾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如刀绞,痛彻骨髓。
不,不要!她不要这样,她不要墨清砚死!
药童垂首凝视着墨清砚,叹气:“看得出你相公常年习武,体魄强健异于常人,才撑到现在。换做旁人,没等到毒发身亡,早就忍受不住自戕了。他现在这般,实则是痛昏了。”
“如何才能解毒?”宋绾玥的双眸中满是哀求,“药童,你定有法子救他,对不对?”
须臾之间,她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要让墨清砚一辈子留在这雪仓中降温续命,她也认了。
只要他能活着!
只是,她看向丈夫,眼神挣扎。
以墨清砚的心性,他会愿意这样苟活吗?
如果他开口让她放弃,她能做到吗?
药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鬼面军师心中一紧,这老头平日里性格顽皮,何曾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模样?
说话声不由得紧绷起来:“老头,你就直说吧,能治不能治?只要能治,要我们做什么都行。”
“没错!”宋绾玥一脸肃然,“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救他,我在所不惜。”
药童的眼神飘远,仿若陷入沉思,语气平静地说:“要解火蛇兰,需要两味药,无目鱼和冰魄莲。不得不说,制此毒的人也厉害,不单火蛇兰取得,解药更是难找。”
宋绾玥没听说过这两样东西,本想开口问药童这里有那么多药,会不会就有?
然见他神情低迷,就连鬼面军师也变得目光凝滞。
不用问都知道,如果这里就有解药,药童早就拿出来了。
她竭力克制着颤抖的嗓音:“这两味药在哪?告诉我,我去找。”
她已然做好心理准备,就算上山下海,哪怕要从西域一路往西,前往她从没踏足的国度,只要这两味药存在于世,她也会找到。
就怕,她尚有时间寻找,可墨清砚却没时间等啊。
“有是有,然并非易事。”
良久,药童才沉凝着道:“无目鱼,顾名思义,这鱼没有眼睛,栖于洞穴湖泊及地下暗河,极厌日光。但凡有一丝光亮,马上潜入水底,游得极快,想要活捉,难如登天。”
“至于冰魄莲…”
他才开了个头,鬼面军师便抢过来说:“这我知道!南蛮地界最西边的琅玫山脉,其最高峰终年积雪,冰魄莲便生在那里。”
他眯起双眼,搭上药童的肩头。
“喂,老头,我记得你藏了一朵,赶紧拿出来!”
药童双手用力推开他,不耐道:“我珍藏多年的那朵,不给你拿去用了吗?”
“我?!”鬼面军师反手指着自己,惊叫道,“你再讲一次?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冰魄莲?我连冰魄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迎着鬼面军师狐疑的目光,药童昂首,鄙夷道:“你失忆了?是你让我炼制一种独门秘药,要使中毒之人产生幻觉,渐失神志,陷入癫狂,叫滴水观音,想起来了吗?滴水观音的药引就是冰魄莲。”
鬼面军师断开的记忆一点点拼接起来。
他的脖颈因僵硬而卡顿,缓缓转过去看向宋绾玥。
“我,那个,宋妹妹…”
宋绾玥听到“滴水观音”四个字,也想起来了。
当初她以玉儿县主的身份,自草原联盟返回北辕,嫁入墨家,鬼面军师给过她两种药以备不时之需。
其中一种便是滴水观音,被她用在朱贵妃身上,趁她迷糊,借她的手害陈惋希小产。
鬼面军师瞠目结舌,用力抓住药童,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这老头!你没事吧?你脑子不好使?这么珍贵的冰魄莲,你用来熬那种破药?你有病啊?!啊?”
他用了十足力,药童挣脱不开,只得急急辩解:“你就给我那么几天时间研制一种新毒药,说要急用,我只能用手边的东西来制药啊,谁知道有这救人的一天。”
“死老头你早说啊!那么浪费,你……”
“够了!”宋绾玥沉声怒喝,顿时镇住了两人,“都什么时候了,还闹?没了就没了,我们再找便是!不就是爬山吗?药童你告诉我那个琅什么山在哪儿,我去!”
“皇后娘娘!”陈潇、见秋和念冬同时喊道,“我们跟您一同去。”
宋绾玥抬起手:“不必,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你们去做。”
鬼面军师语气生冷:“那你更不能去,两军对垒,妹婿这副样子,你得主持大局。再说,你知道琅玫山是什么地方,距离多远,一路上有多危险吗?别说你不熟悉南蛮地形,就算你在南蛮长大,你也上不去!”
“你怎知我上不去?”宋绾玥仰着脖子,“药童既然摘过一朵,就证明人可以上去!我说过,无论多难,我都要救清砚!”
“你!”鬼面军师手指着她,微微颤抖,“那你怎么不想想,他日妹婿得救,醒来发现你出事了,他还能活吗?他还愿活吗?”
“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怎么就断定我一定会出事?”宋绾玥半步不让。
药童轻叹一声:“夫人,老鬼头说得对,你莫要冲动。”
面前一男一女剑拔弩张,他行至中间,隔开两人。
“当年我带着徒弟去找冰魄莲,找是找到了,可带去的人也折损大半。”他语气认真,“你们从没踏足过琅玫山,贸然前去只能送死。”
鬼面军师视线越过他头顶,凝着宋绾玥:“听到没?”
“听到了,可我还是要去。”宋绾玥脸色分毫未变。
“你!”鬼面军师说罢就要冲过去想摇醒她。
宋绾玥本能地将手按在腰间悬挂的长鞭,只要他敢上前,她就会挥鞭。
不管是谁,都阻止不了她救墨清砚。
“冷静!”药童抬起双手,拦住两人,“要找冰魄莲,并非只有一种办法。”
鬼面军师气结:“死老头,耍我们呢?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话不能一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