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算是彻底销毁了证据,把这个黑锅扣到了细作的头上。
然而,就在他们正准备动手之时,沐英手下的一名亲兵突然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这个消息直接让沐英有些措手不及。
“公爷,思州宣慰使田琛与辰州知府黄禧勾结,二人举兵攻进了思南宣慰司!”亲兵气喘吁吁地报告道,“思南宣慰使田鼎宗收到消息后,连夜携带家眷逃出了城……”
沐英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意外。
田琛和黄禧竟然会勾结起来,攻打思南宣慰司,这无疑是一场公开的叛乱。
而且,田鼎宗的弟弟还死在了乱军之中,这更是让局势变得复杂起来。
“还有呢?”沐英追问道。
亲兵继续说道:“田琛不仅挖开了思南田氏的祖坟,还将田鼎宗的母亲开棺戮尸!
并且,田琛和黄禧还纵兵劫掠了水德江,尽掠城中人货财物……”
听到这里,沐英的脸色变得愈发古怪。
原本只是一场因争夺朱砂矿而引发的血腥冲突,但谁能料到,这场看似简单的纷争竟会演变成思州和思南两个土司之间的激烈火拼呢?
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一方竟然与地方官员相互勾结,抄了思南宣慰使田鼎宗的老窝。
不仅如此,他们不但将田鼎宗的家洗劫一空,还残忍地杀害了他的弟弟,并将他的祖坟掘开。
而最令人发指的是,田琛这个侄子竟然对自己的叔叔田鼎宗下此毒手,将他的亲生母亲开棺戮尸。
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简直就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这场叔侄之间的反目成仇,无疑给沐英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让他惊掉了下巴。
要知道,在当地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先有思州,后有贵州。”
自隋唐时期以来,思州田氏家族就一直统治着这片广袤的土地,他们的势力范围涵盖了“川东半壁、湖广一隅、夜郎全幅”,其统治时间长达将近八百年之久。
如果不是田氏家族在元末明初产生了分裂,那么他们毫无疑问会成为贵州本地最大的土司,而且其实力也必定是最为雄厚的。当沐英听到田氏家族内部争斗的消息时,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这种感觉就如同一个人刚刚打完瞌睡,瞌睡虫还在眼皮子底下打转,却突然有人恰到好处地送来了一个柔软舒适的枕头一般。
沐英深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当机立断,迅速召集了随行的一万人马,以及镇远六卫的三万多兵马,总共四万三千六百名英勇善战的士兵。
这支庞大的军队在沐英的率领下,犹如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浩浩荡荡地朝着思州进发。
镇远城与思州相邻,距离并不算远。
沐英带领着他的人马一路疾驰,马不停蹄地急行军,仅仅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们就如疾风般抵达了石阡司的江口。
此时此刻,沐英和他的军队正悄悄地埋伏在水硍山上。这里地势险要,山高林密,是田琛回家的必经之路。
正值正午时分,烈日炎炎,骄阳似火,仿佛要将大地烤焦。
那毒辣的日头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青石谷两侧的山坡上,原本郁郁葱葱的草木此刻也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连平日里欢快的虫鸣鸟叫声都显得有气无力,仿佛被这酷热的天气折磨得失去了生机。
谷底的那条土路,在阳光的暴晒下,原本黄色的泥土渐渐泛白,仿佛失去了生机。
而在这条土路上,一支庞大的队伍正缓缓前行,这支队伍大约有十万人之多,人数众多使得他们的队形显得松散而漫长。
这些士兵们的状态看起来十分慵懒,他们似乎对行军并没有太大的热情。
他们的衣甲凌乱不堪,有的甚至敞开了衣领,露出了胸膛,汗水顺着他们的胸膛流淌而下。
许多人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这“鬼天气”,似乎对炎热的气候感到十分不满。
这支队伍正是思州宣慰使田琛麾下的土兵。就在不久前,他们刚刚洗劫了思南宣慰司的治所——水德江。
在那里,他们抢夺了大量的人口和财物,可谓是满载而归。
此刻,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他们互相笑骂着,队伍中不时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牲畜的叫唤声和坛坛罐罐碰撞时发出的叮当声。
尽管队伍中一片喧闹,但思州宣慰司的治所——清江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负责在外围警戒的人们,心中的急切愈发难以抑制。
他们一心只想快点回到家中,与妻儿团聚,享受那温暖的家庭时光。
至于自己肩负的职责,此刻早已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清江城,在他们眼中,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后方。
这里有坚固的城墙,有充足的物资,还有熟悉的环境和亲切的家人。
他们相信,只要回到城里,就能够和家人团聚。
然而,他们却浑然不觉,死亡的阴影正悄悄地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在谷底东侧山坡的密林深处,一支全副甲胄的骑兵宛如雕塑一般静静地矗立在山间。
这些骑兵们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仿佛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他们胯下的战马都被套上了一种形似口罩的“马嚼子”,使得马匹无法发出声音。
这一千五百名骑兵,就这样默默地潜伏在密林之中,没有丝毫的动静。
他们的存在,就像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静谧之地。
而统领这支骑兵的,正是一位年轻的将领,黔国公沐英之子——沐春。
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单筒镜——“千里眼”,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冷冽的弧度。
这一千五百名全副甲胄的骑兵,不仅是他们黔国公府的全部家底,更是沐春此战的最大倚仗。
人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