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紧握着手中的兵器,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如同一群即将扑向猎物的猎豹,只等一个最佳的时机,便会如闪电般疾驰而出。
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情绪,偶尔会发出一声响鼻,但这细微的声音很快就被主人轻轻抚摸着脖颈安抚了下去。
“大少爷,贼兵已经进入我军的伏击圈,前队,已越过第一道伴索,后队也已踏入了谷口。”沐家的家丁压低了声音,在沐春的耳边禀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仿佛这场战斗已经胜券在握。
沐春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知道,这场仗的胜负已经没有悬念了。
有句话叫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沐英自然不可能亲自上阵指挥。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指挥权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子,也是他悉心培养的继承人——沐春。
这是沐春从新兵营毕业以后,他的父亲沐英送给他的一份特殊的“成人礼”,也是他独立指挥的第一场仗。
为了不辜负父亲的期望,沐春下定决心,不仅要赢得这场战斗,还要赢得漂亮,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沐春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扫过谷底那支毫无防备、乱糟糟的队伍。
他的眼神冷静而犀利,仿佛能够穿透敌人的防线,洞察到他们的每一个弱点。
沐春慢慢地抬起右手,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然而,他的右手却坚定不移地向上抬起,直至高高举过头顶。
就在这一刹那,他身后的所有军官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聚集在了他的右手上。
那一瞬间,整个空间似乎都凝固了,只有沐春的右手在半空中缓缓举起,仿佛时间也在为他停留。
而在谷底,叛军队伍的中央,几个土兵正围绕着一名伙夫,争抢着一个水囊。
他们的吵闹声和争抢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混乱而嘈杂的氛围。
咻——!
突然,一声尖锐的鸣镝声响彻了整个山谷,仿佛是死神乌鸦的厉啸,从高空骤然降临!
这声音如此突兀,如此刺耳,以至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一名土兵的军官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了头顶上方。
然而,他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来自两侧山坡的箭矢就如同密集的飞蝗一般,破空而来!
第一波箭雨并非瞄准敌人,而是精确地覆盖了队伍最前方的探马,以及最后方的驮马和辎重车。
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噗嗤!噗嗤!每一支箭都深深地嵌入了皮肉之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拉车的驴马在遭受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后,发出了凄厉的长嘶声,“唏律律——!”然后轰然倒地。
沉重的粮车和箱子瞬间倾覆,里面的财物如天女散花般,散落了一地。
只见那原本整齐排列的辎重,突然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倒一般,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本就狭窄的道路上,将其完全堵塞。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谷口和谷尾同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整个山谷都在为之颤抖。
那是预先埋设好的火药被引爆所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随着火药的爆炸,无数的滚木和礌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砸向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这些滚木和礌石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瞬间将这帮人的退路彻底封死!
\"敌袭!有埋伏!\"惊恐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山谷。
原本还在嬉笑怒骂的土兵们,此刻全都慌了神,他们的阵型瞬间大乱,就像被惊扰的蜂群一样,四处乱窜。
队伍中央的思州土司田琛心急如焚,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队伍前后被截断,根本无路可逃,他的呼喊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中间的人马在极度的恐慌中,开始互相拥挤、踩踏,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人们的尖叫声、绝望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取代了之前的欢声笑语。
土兵们完全失去了方向,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有的试图顺着山坡往上爬,希望能找到一条生路;
有的则拼命往车底下钻,想要躲避那如雨点般落下的滚木和礌石;
更多的人则是惊慌失措,在原地不停地打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这些混乱不堪的土兵,像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将己方原本就稀稀拉拉的阵型冲撞得七零八落。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突然间,两侧的山坡上,第二波、第三波如蝗的箭雨铺天盖地般袭来!这一次,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散射,而是精准点名式的狙杀。
那锋利的三角形箭镞,伴随着死亡的尖啸声,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来,轻易地撕开了土兵军官们身上的皮甲,甚至穿透了他们手中那简陋的木盾。
思州土兵们就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一时间,鲜血四溅,在黄泥地上形成了一团团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队伍中,中箭者的惨嚎之声此起彼伏,响彻山谷,令人毛骨悚然。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贼兵们并非没有尝试过反击。
然而,他们那零星的弓箭手,只能盲目地朝着山坡上乱放箭。
大多数的箭矢,不是钉在树干上,就是射中石头,根本无法对官军构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就这样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当一切终于结束时,谷底已经是尸横遍野,哀鸿遍地,仿佛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残余的贼兵被紧紧地压缩在道路的中央,那是一段极其狭窄的空间,仿佛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他们围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圆圈,将他们的首领田琛护在中间,而这个圆圈的周围,则是几辆残破不堪的车辆和几匹早已死去的马匹,这便是他们最后的防线。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