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偏殿内的那一吻,彻底打破了姜舒辰心中最后的壁垒。那点微弱的依赖和未曾察觉的情愫,如同被春风催发的种子,瞬间破土而出,蔓生出缠绕心间的藤蔓。
他不再纠结于万俟泽的性别,只确信一点:他要这个人留在他身边。
数日后,一场宫廷风波渐息,姜舒辰寻了个恰当的时机,前往御书房求见女皇。
姜昱昇正批阅奏折,见爱子前来,眉眼间柔和了些许:“辰儿来了?何事?”
姜舒辰深吸一口气,跪下行礼:“母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嗯~起来说话。”女皇放下朱笔,目光带着询问。
姜舒辰站起身,微垂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儿臣……儿臣想请旨出宫建府。”
女皇略显讶异:“哦?为何突然有此想法?”她这个七皇子自幼就受她和皇后的宠爱,至今都未想过要他出宫建府,今日他倒是先提出来了。
姜舒辰心跳如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儿臣已成年,总居于宫内,于礼不合。且近日国事渐平,儿臣也想……也想有一方自己的天地,学习独立处事。”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此外,儿臣……想,请一人随儿臣入府。”
女皇何等精明,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何人?”她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那日家宴之后宫人回报偏殿的些许动静,她并非全然不知。
姜舒辰脸颊绯红,却勇敢地抬起头,迎上女皇的审视:“是……丞相府的公子,赵鸿泽。”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儿臣与他……投缘。愿请他入府,常伴左右。”他不敢直接说“男宠”,但意思已然明了。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
女皇看着七皇子眼中那份虽然羞涩却异常执拗的光芒,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她沉默良久。
男子与男子……终究有违常伦。
但想到这儿子是她和皇后最疼爱的儿子,他难得对一人如此上心,且那赵鸿泽……想到此处,女皇开口道:“辰儿,你可知那赵鸿泽,乃是赵相最为疼爱的小儿子?文涛为国操劳,又极喜爱幼子。你欲让他以何种身份长随你左右?此事,朕需得与赵相商议,岂能轻易决定?”
姜舒辰的心微微一沉,他光想着自己与万俟泽,却忘了这一层。
但他目光依旧坚定:“儿臣明白。儿臣并非要折辱于他,只是……只是真心想与他相伴。恳请母皇,至少……召丞相大人一问。”他知道万俟泽自有打算,但此刻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女皇看着儿子恳求的眼神,终是心软了几分:“罢了。朕会召赵相来问话。你先行退下。”
“谢母皇!”姜舒辰知道这已是母皇的让步,恭敬行礼后退下。
翌日,女皇于御书房召见了丞相赵文涛。
赵文涛听闻陛下单独召见,心中正思忖着是何要事。行礼之后,女皇并未寒暄太多,直接开口道:“文涛,今日唤你来,是为了一桩私事,关乎你的幼子,鸿泽。”
赵文涛心中一动,面上恭敬道:“陛下请讲,幼子可是有何不当之处?”她心中快速思索,泽儿从不在外惹事,怎么会被陛下提起?
女皇沉吟片刻,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辰儿昨日向朕请旨,欲出宫建府,并希望鸿泽能随府相伴,常驻左右。朕知你甚为疼爱此子,故而想听听你的意思。”
赵文涛闻言,着实吃了一惊。
七皇子要泽儿随侍?
这……她立刻联想到近来自家儿子与七皇子似乎确有过从甚密的迹象。
可泽儿可是男子啊,这......
她脸上适时露出为难与不舍:“这……陛下,鸿泽虽不如其他男子俊美,但却是老臣心头之肉啊。他年少顽劣,恐难当侍奉殿下之重任。且男子随侍皇子内府,于礼法之上,也……”她恰到好处地停顿,留下空间。
女皇观察着赵文涛的神色,缓缓道:“辰儿心意甚坚。朕观鸿泽也是喜欢粘着辰儿;文涛,朕并非不通情理,若你实在不舍,朕便回了辰儿。但若你肯割爱……朕与皇后,必不会亏待鸿泽,辰儿亦会善待于他。皇室与相府,也能因此更为亲近。”这话语中,既有体谅,也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和压力。她确实心疼儿子,但也需顾及重臣的感受。
赵文涛心中明了。
泽儿如今也已经快长大,从这几次表现,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极聪慧的孩子,既然七殿下提出了这种要求,必然泽儿那边也是知晓得,既然喜欢七皇子,那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阻止。
她故作沉思良久,脸上闪过挣扎、不舍,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带着为人母的无奈与一丝识大体的豁达:“陛下言重了。能得七殿下青眼,是鸿泽的福分。老臣……虽心有不舍,但若能陪伴殿下,让殿下开怀,于国于家,亦算一桩美事。老臣……并无异议,全凭陛下与殿下做主。”她这番话,既表现了对儿子的爱,也彰显了臣子的忠诚与格局。
女皇闻言,面色彻底缓和下来,眼中露出一丝赞许:“文涛深明大义,朕心甚慰。你放心,朕会叮嘱辰儿,定以礼相待,绝不会委屈了鸿泽。待辰儿开府,鸿泽便以皇子府属官与挚友之名入住,一应待遇,皆按上例。”
“老臣代犬子,谢陛下恩典!”赵文涛深深一揖。
如此,最大的外部障碍得以清除。女皇随后颁下旨意,允七皇子姜舒辰出宫建府,并特许丞相之子赵鸿泽随府相伴。
出宫建府后,姜舒辰仿佛飞出笼子的金丝雀,整个人都鲜活明亮起来。万俟泽将他的生活照料得无微不至。
如胶似漆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万俟泽心中的念头也愈发强烈。
一晚云雨初歇,万俟泽搂着怀中气息未匀的人儿,指尖在他光滑的脊背上流连,沉吟片刻,低声道:“辰儿。”
“嗯?”姜舒辰慵懒地应着,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沉稳的心跳。
“辰儿给我生个孩子可好?”
姜舒辰闻言,失笑出声,仰起脸看他,眼中满是调侃:“阿泽,你真是……糊涂了么?我们两个男子,如何能生孩子?”他只当是情人间异想天开的玩笑话。
万俟泽目光却异常认真,捧住他的脸,让他看清自己眼底的郑重:“我自有办法。你只需告诉我,你想不想要一个流着你我血脉的孩子?一个会叫你‘爹爹’,长大会保护你的小家伙?”
姜舒辰看着他深邃眼眸中的认真,不似玩笑,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一个融合了他和阿泽骨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