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棠看了那执刀的暗卫一眼,一种违和感自心头升起。
童竺也有些吃惊,明明只是普通的人族暗卫,可长刀刺破皮肉之前他竟完全没有察觉。他没时间细想,下意识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可话说了一半才发现,南棠并没有看他。
少女低着头,自顾自检查手腕的红痕,对上他的目光才略略扬头止了暗卫的攻势。
童竺有些失望,却还是安抚的笑了笑,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虎牙。暗金的光芒自那伤处涌出,血很快止住了。
“一会就好.......”童竺轻轻舔舐手背未干的血迹,含糊的说道。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整理思绪,又或者是压抑某种情感,好一会才后退了两步。
“直接问吧。”南棠也就收了火把,她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冥一那边,语气中的不耐有些刺人。“童竺,你占了我太久时间。”
“好……”少年抿了抿唇:“我并非未将姐姐看在眼里,也无意轻视你身边人,我只是不明白,若想压制我,你……明明有更好用的东西。”
他久久望着南棠,声音干涩:“姐姐,镇妖塔为什么收了……”
“什么?”南棠一怔,这才重新看向他。
童竺笑了笑,他想做出几分洒脱,可目光中的哀伤浓得要溢出来。
“在最开始察觉到我的情绪时,姐姐催动了镇妖塔,什么时候收起来的,在冥一不知死活时吗?”
他扬着头质问,可鼻尖红红的有些可怜:“一切尽在掌握时我是需要压制的不稳定因素,你不需要我参与也不放心我参与,如今胜败未明,若真是最坏的结果,姐姐需要我来托底,对吗?我......应该做什么呢?是保姐姐平安,还是留下冥一一条性命,还是......”
他眼神扫过周围众人:“还是这些冲我拔刀的,要我性命的,把我当成敌人毫不留情的我都要保下来?”
他心绪激荡,妖力不自觉随着最后这句话带出些许,原本止了动作的暗卫再度欺身而上,但这次南棠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南棠问他。
少年深吸了口气压住翻涌的妖力,勉强笑了笑:“姐姐,你今天对我过于纵容了。我起异心在先,又出手冒犯,以姐姐的手段若非有旁的顾忌,怎可能容我到现在。姐姐,你......需要我的妖力,对吧?”
他死死看着南棠,几乎是期待着她的反驳,可南棠什么都没说。
少年睫毛颤了又颤,一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可以直接跟我说的。”始终扬着的头一点点垂了下去,童竺声音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姐姐,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有什么顾虑,要我做什么,哪怕是要我拿我的修为拿我的命换都可以,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
......这也算纵容吗?
南棠眯眼看了看他胸前尚未完全恢复的血洞,伤人的话终究没再说出来。
她没再理会童竺,转身抬手飞快的下了命令。
“钧辞,派一队人接应冥一,不用多好的身手,但脑子要活腿脚要快。暗五跟着一起,照面先别亲近,看看精神状态稳不稳定,有异样就带他们有多远跑多远。”
“是。”钧辞忙抱拳拱手,他有些犹疑的看了那兀自掉眼泪的红衣少年一眼,依旧摸不清是敌是友。
南棠没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她看了看不远处已然被缴了兵刃的北羌铁骑继续道:“领头的杀了,剩下的卸两条胳膊敲折一条腿,点好人数圈起来,他们死了比活着麻烦。”
不等钧辞再应声,南棠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小十三在不在?带一队安阳军打扫战场,北羌人死利索的魂魄吞了,没死利索的补上一刀,尸体聚在一起烧了,有漏下的拿你喂冥一。”
“是。”从远处曹家阵营中钻出一个黑衣少年赶至近前俯身应道,南棠眯眼看了看他:“你倒是稳当,这边都快打出人命了你还在人家那看热闹。”
“属下知罪。”暗十三忙屈膝叩头,南棠摆了摆手干脆扬声道:“曹家的,来个管事的回话。”
不多时,四个战战兢兢的男人将包成粽子尚在昏迷中的封炀一步步抬到了南棠面前。
“......?”南棠的眉毛皱了又皱,终是忍不住问道:
“有没有稍微......嗯......健康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