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事!”
顾俊在经过短暂的慌乱过后,立即调整好了情绪,还一脸坚定的向黄獠点了点头。
黄獠盯着顾俊看了一会儿,也就放弃了继续追究的想法,转而问道:“那依顾太医看,相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安神的药还适不适合继续吃?”
“这个嘛……。”
顾俊忽然想起昨天张义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思电转就蹙眉说道:“其实安神的药对于伤口恢复……。”
他本想说,对伤口恢复作用不大,继而断了对方让自己开方子的念头。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黄獠就出言打断:“既然这样,就请开方吧!”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把对方往桌案旁推。
张义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突的为昏迷中的富林感到一丝悲哀。只是,手握镇国利器就几次三番的遭遇身边人的背叛,不知道这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他太过轻信于人?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旋即就借着替富林整理绷带的机会,又暗中对那处伤口做了些手脚,这才悄然退到一旁。
稍后,等开完药方,黄獠便迫不及待地命人去抓药,顾俊则趁机离开了宁安殿。
回去的路上,张义看着目光呆滞,神情萎靡的顾俊,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也不急于戳破,只是旁敲侧击的问道:“顾先生,相公的病情真的无碍?”
顾俊脚下一顿,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缓缓转头看向对方。
恰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前面可是太医院的顾俊顾先生?”
顾张二人循声望去,就见身后不远有几名甲士,刚才说话的正是居中的一个中年军官。
军官趁机紧走两步,来到顾俊面前,抱拳施礼道:“殿前司步军统领温方,见过顾先生。”
顾俊匆忙还礼,不等他询问对方来意,温方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温某遵了都指挥使赵将军的命令,特意来请顾先生饮酒赴宴。”
顾俊闻言就是一怔,心中暗自思忖赵丹找自己的目的。
难道是为了之前的冲突,弄个鸿门宴?
念及至此,他不禁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张义。同时,心里也暗自埋怨起了对方。
你小子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这么一个大人物,人家现在摆明了要收拾你,弄的我也跟着遭殃。
同为当事人的张义却不这么想,赵丹若是记仇的,大可随便给自己安个罪名,没必要搞什么酒宴。
这时,顾俊已经开口说道:“原来是赵将军相邀啊,只是很不凑巧,老夫家中有些事情亟待处理,你看这……。”
温方却是像没听见似的,朝身后一挥手,一辆马车就缓缓驶了过来。
等马车来到几人身旁,温方就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顾先生上车吧。”
“不是,温将军,我这……。”
“请顾先生上车!”温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腔调。
见此情景,顾俊脸色一白,更加坚定心中猜测,还要找个借口推脱,张义却在此时突然出声:“先生,所谓盛情难却,依学生看就去一趟吧。”
说着,还把对方往马车那边推了一把。
温方见这个年轻人识趣,脸色才有所缓和,主动掀开门帘示意顾俊上车。
无奈之下,顾俊只得硬着头皮登上马车,心中却已盘算起了一会儿见面时的说辞。
马车缓缓前行,一炷香的功夫就在一座酒楼门前停下。
等顾俊被请下马车,抬眼便看见左右两边各自站着四五名甲士。
跟着温方进了酒楼,偌大的一楼大堂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客人,只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两个斜挎腰刀的汉子。
顾俊此时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看这个架势,怕是真要动手啊!
他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张义,见对方面色平淡,甚至还有心情四下张望,气就不打一处来。
温方与楼梯口的汉子低语了几句。
那个汉子就侧过身去,对着顾俊说道:“顾先生,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请!”
顾俊木着脸点了点头,强自镇定地迈步走上楼梯。
只是刚踏上几节台阶,就听身后的张义就说道:“唉!我跟先生是一起的,你不能拦着我啊。”
回头看去,却是张义被那个汉子拦在了楼下。
好一番解释,汉子又去二楼请示,才听到楼上传下一句。
“让那个小贼也上来。”
稍后,二人来到二楼,终于在居中的一间雅间里见到了正主赵丹。在其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着儒袍的中年人,依张义猜测,此人多半是幕僚一类的人物。
“顾先生来了,坐!”
赵丹冷着一张脸,指着桌对面的座位。
“谢谢!”
顾俊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就在赵丹对面坐了下来。
张义则站在其身后,目光却始终在赵丹身上打转。
一会儿功夫酒宴摆下,赵丹始终不跟顾俊说话,仿佛没这么个人似的,只在那里自斟自饮。
顾俊几次试图开口搭话,都被赵丹用冷漠的眼神生生逼了回去。
直到一壶酒饮尽,赵丹才缓缓放下酒杯,抬眼看向顾俊。
“顾先生,可知请你来此的目的?”
顾俊也不傻,这么半天早就想明白了。连忙陪笑:“将军是关心相公的病情吧?”
赵丹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只顾着把玩手里的酒杯。
顾俊见此,更确定了心中猜想,索性主动开口,把富林的病情和诊治过程详细的介绍了一遍。只是,对于伤口生疽的事情绝口不提,只说一切安好,不日就可痊愈。
赵丹一直静静地听着,等听到富林不日就可痊愈时,才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儒袍中年人。
中年人微微颔首,随即轻咳一声:“麻烦顾先生了。”
说着,就从袖笼里抽出一张银票,绕过到顾俊面前递了过去。
顾俊见到那张银票,就知道自己过关了。
只是,他的手才伸出去,打算接过银票,身后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先生,富相的伤口不是生疽了吗?”
瞬间,赵丹眼中一道厉芒闪过,中年人收回银票的同时,居高临下的盯着顾俊。
至于顾俊本人,已经脸色惨白,身体颤抖的如同筛糠。
却是当事人张义恍若未觉似的,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先生,学生还依稀记得,您曾经说过,伤口红肿发烫,轻触会流酸臭的黄水,就是生疽的症状。相公的症状完全符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