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向各省大举出兵,自然引起各督抚,特别是清廷的不满,而且在外交上也生出了一片诧异。
对于列国的质疑,两江外务司给出的答复是,值此纷乱之际,保障各地安宁是为两江的本责,此番出兵自是无可厚非。
并且强调,两江的出兵行动,不仅是为了绥靖安民,也是对在华的洋人进行保护,尽量避免令人不愉快的情况出现。
如此解释之后,除了沙俄和德国等少数国家以外,各国均不再有更多异议。
尤其是美国和英国这些与两江关系不错的国家,以及日本等国,纷纷发表声明,对两江的行动表示欢迎和支持。
还称只有置于两江军队的保护之下,各国在华的外交人员、商人、传教士和其他侨民等,才能真正的感到安全和放心。
这样一来,两江的进兵之举,在外交层面获得了充分的谅解,少数杂音也难以产生过多的影响。
至于国内的反对之声,陈济怀等人才不会放在心上。
其中各省的督抚,即便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也不敢明显的表露,免得被率先开刀。
对于大清,反正其不满是必然的,而且两江这回本就是谋划好了要与其来个彻底的了断,他越不满,反应越激烈,反倒是越好下手呢。
若说这满清朝廷,在近些年来,也确实是不太好过。
通观全局,无论是在外交、军事、内政、财政,还是权威、民心、掌控力,等等各方面,大清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朝廷的窘境,有识之士皆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头。
就是在清日战争之后,以一大批仍心存忠君报国之心的知识分子为核心,在联络了部分朝中官员后,不断向朝廷提出应学习西方,维新变法的强烈倡议。
他们主张,要在科学文化、政体制度、农工商业等各领域内,都进行自上而下的改良,试图挽救已经陷入颓势的大清。
他们的想法虽好,可却是过于理想,也已经不合时宜。
要知道如今的满清朝廷,越落后,就越保守,越衰微,便越担心别人会取而代之。
由此一来,满清权贵们愈发固步自封,也愈发顾忌汉人会对其带来威胁。就连曾经重用并依仗汉臣的慈禧太后等,亦存如此念想。
既然如此,各衙门的权柄,被日渐收归回满人之手,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所以,以汉人知识分子为主体的维新运动,除了受到猜忌,必然不会得到朝廷的支持。
而如李鸿章等朝中的汉人重臣,也逐渐失去信任,实权旁落,备受冷遇,只能养闲京中,终日郁郁寡欢。
就这样,在短短几年之内,清廷迅速恢复了“满化”。
陈济怀等人终于从中看到了机遇,下定决心要将其牢牢抓住,并利用同时期在外部难得出现的窗口时期,正式图举大事,出兵收控全国。
对于两江的突然进兵,已然充斥着“正统”的满清朝廷,当然极为愤怒。
他们一面严旨申斥陈济怀,并痛骂其不轨之举。一面令新陆军前部,加速向京城靠拢,以为护卫京师并抵御叛逆。
收到朝廷的新指令后,由铁良统领的新军左右两镇加快了进军步伐,很快便进至香河及通州域内的北运河一带,开始在那里建立起防线。
而就在这前后几日间,两江经陆路北上的第一批大军,第一、四、十师等部的主力部队相继抵达了天津,并编组成第一军。
此前由海路先到的第五师等部,也被划入了第一军阵列。
同时,防卫军参谋总部发布任命,由陆军中将褚云升出任第一军军长,下辖兵力约七万人。
就在铁良所部新陆军刚刚落脚的次日,防卫军第一军的先锋斥候便出现在了香河县城西南面的运河两岸,这令清军极为紧张。
于是,铁良一面向京中传讯,一面派人紧急联络正在后路跟进的,由荫昌统领的中前两镇新军,请其加快步伐,速来此合兵一处共同迎敌。
荫昌率领的这部分新军,按照荣禄此前的指令,作为接应徐徐跟进,在接到前部的来讯时,正进至临近遵化直隶州丰润县境内的还乡河左岸地区。
荫昌,满洲正白旗人,字五楼,曾留学德国学习军事,其间与当时的德国皇储威廉同班,并结下深厚的友谊。
归国之后,荫昌继续从事武备之事,被认为是满人中最知新式练兵之法的人,在朝廷排挤汉臣收权于满人的大背景下,他自然得到了重用。
新陆军筹建之时,荫昌便被清廷作为骨干将领,委任以新军中最为核心主力的中军镇统制,成为这支军队中仅次于荣禄的二号人物。
此时,在收到了铁良的请求后,荫昌已知事态急切,便欲引军渡过还乡河,加速西进向友军靠拢。
谁料,正当其与部下研究如何调整进军安排之时,忽得斥候回报,称河对岸出现两江军队旗号,人数不详!
荫昌闻讯心头一惊,紧忙与前军镇统治善耆等人,一同前往河岸边探察情况。
隔河拦在对面的两江军队,是防卫军陆军第五师一部,该部自从大沽一带登陆上岸后,便奉命向北进发,意图切断京城与临榆之间的路线。
若说这一场义和团之乱,给了两江正式出兵的借口。而这场乱事,还调动了大清新陆军离开临榆大营,也提供了在野外将其消灭的良机。
两江要对大清动手,势必要消除其控制下的主要武装的威胁,新陆军自然首当其冲,早就被防卫军盯上。
此番清廷调军出临榆,正中防卫军下怀。
在第一时间侦知情报后,防卫军迅速对原有作战计划进行调整,派兵拦截分割清军,为主力部队将其各个歼灭,创造有利条件。
由此,在丰润一带的这场战斗在所难免,也终将打响两江与大清之间,展开彻底决战的第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