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身边已经没了身影,姜竹玉此刻还尚不清醒的头脑有些懵然。
大概是以前没睡过这么沉,以至于一朝睡醒,什么都想不起来。
静坐着,醒神着,有人推门进来,携来一丝凉风。
“王夫休息的可好?”
来人身姿飘逸,衣着清雅别致,又贵气十足,实乃美玉君子。
问话声音也温雅轻柔,如沐春风。
不似之前,又似之前。
正疑惑着,来人到了床前,动手牵捏过他搭在腹前的手,笑道。
“怎么?本王现在全无不适,精神好些,王夫就不识本王了?”
爱动手动脚……
“王爷净爱打趣臣。”
姜竹玉低声说道,手却是没抽回来,任由自家王爷摸去。
“本王不适时,总爱说些丧气话,语气更不大好,还请王夫担待。”
他似乎被娇惯到没了规矩,又言语稚气。
“那王爷现在如何?”
“很好。”
一时间再没什么话可以说,空气有些静寂。
久了些,身上有些睡热了的燥意,被盯看着,皮肉更是宛如在炙烤一般。
就在这时,本只握他手的人突然皱鼻嗅嗅,不一会儿,开口道。
“王夫可有嗅到什么味道?似乎是鲜花糕?”
嗯?
他只闻到自家王爷身上的药香味。
但王爷好像离他更近了…
直到真的面贴面,那双眼眸笑弯弯。
“王夫是不是觉得本王美极?”
?!
“咳咳咳咳…”
慌张瞥移视线,心跳怦然。
没等手覆胸口,来人的手就已经驾轻就熟的为他捋顺。
“都移不开眼了,王夫。”
来人正在笑他,
这是什么君子做派?
这可不是君子做派。
“让本王想想。”
忍笑一副思考的沉思样,故作深沉。
“想必是王夫从未见过本王这般妙龄美人。”
“一时沉浸其中,似乎并无不妥。”
好…好厚颜无耻……
虽确实美矣,但被亲口说出,实在是…有些无法形容。
胸口的手还在顺个不停,分明已经不咳,刚刚也只是被惊到。
自家王夫那点小表情,就那样直白的亮人眼前。
他怎么这么可爱?
“王夫是觉得本王孟浪轻浮?为何迟迟不将手移开?”
姜竹玉:!
难道佑安王有读心术!
皇帝说过佑安王是个奇人!
难道?!
近瞧着,自家王父脸上表情更加丰富多彩。
既震惊,又带有一丝丝的崇拜。
“王夫是觉得本王有读心之能,所以才说的准?”
!
更震撼的神情,眼睛都惊的圆了许多。
啊呀~
这笨笨王夫。
已经完全忽视了那在胸口单薄布料上的摸来摸去。
“王夫近来是不是一直睡沉,全然没有以前总是惊醒?”
他点点头,心中肯定。
“王爷所言确实为真,臣不知为何。”
笨蛋,当然是因为本王的房间里常燃安神熏香,你房中也被放燃了相同。
他故作高深莫测。
“皇家龙气,竟有如此效果,与本王相识的众多人都不会如此,看来本王的王夫就该当福寿绵长。”
是很会哄人的佑安王。
但身体愈热,自家王爷只是给他揉顺胸口,他怎么会……
是病了?
头脑想来也是从醒来就昏沉空白,不一般的放松。
现在也逐渐看不清自家王爷的脸,身体也不知怎样的热燥。
“王爷…臣…臣好似病了,身体虚热。”
喉间也干涩起来,不禁气喘,身颤巍巍。
直到虚软着靠近佑安王,那热感才得凉些。
“臣…唔…”
不经世事的人在点点挑逗之下溃败成军。
若是明显的手段,王夫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还是过分隐蔽的小小心思。
被吻了脖颈,很小的呜咽声,幼猫似的。
不太清醒地被勾引过来吻亲,雾凝般的眸波,不时的聚而又散,散而又聚,总之清醒一瞬,又迷茫回应。
已经抱在怀里,温暖而暧昧缱绻。
唇被几番顾临有些水润,粉软的舌卧在内里。
“鲜花糕当真香软清甜。”
扣在怀中的人当即有些清明动动,却又在几个小吻间安静柔软。
一个人,竟能让他抱住有那样踏实,有那样不舍对方离开片刻。
这样的男儿……
……
“云芝,告诉为娘,佑安王对你好不好?”
回门饭后,桌上酒醉两人,被分扶回房中,林若泷则被安排在姜竹玉以前的房间歇息。
他的别苑,远些门外,身前的母亲面含担忧。
“你们皆是男子,佑安王在人前也从未展露喜好,有没有为难于你?”
“皇家婚事,你父亲也没有办法改变,吾儿有无想念至极的物什,为娘去多准备些。”
与桌上的客气温和不同,此刻的母亲才是他所认识的母亲。
原是一直记挂着安危冷暖……
“怨儿子未予当即给母亲、父亲书信,让母亲、父亲心忧。”
“王爷对儿子很好,总分外体谅,一些琐杂规矩,也为儿子所免,很是舒适自在。”
“在外时,王爷也护着,更是愿意为儿子撑腰。”
弯弓的身子被扶正起来,合叠双手的礼被扶去。
“那为娘得以宽心许多。”
脑后被轻轻抚过,还像儿时的安抚。
“吾儿君子,佑安王为美玉,两相婚配,其实也当的上句般配。”
“只是为娘为人母,总觉吾儿受苦,总觉吾儿可怜可欺,总心疼吾儿去往远方,舟车劳顿,颠沛难挨。”
含笑而泣,罗帕拭泪。
“如今见吾儿尚好,也算是落下心悬之石。”
重被母亲的爱意包裹,他不觉中也是有些眼酸。
“母亲安心,儿子一切都好。”
随后又话几句平常,便被嘱咐回去歇息。
母亲本也是心忧他,才交谈几句相跟。
推门进房,本是之前扶睡的酒醉人,此刻却落座他的琴前,寥寥的不时拨动声音微细。
他明白,这是听音。
琴,面对于他。
迷朦模样,闻声冲他眯眼醉笑,指下开始奏弹。
好似铮铮玉珠落盘,轻撩心尖,行云流水的拨动琴弦,玉白的长指灵活。
音准而动听,旋律美而雅漾。
这样的素弹,未免单调。
并未打断,他去寻了一支萧来,加入进去。
琴,是深邃悠扬,流水潺潺。
萧,是清雅圆润,空灵飘渺。
乐声温然中,徒增了些轻快明亮。
就像本是从来平淡的湖中,突逢降雨,引得涟漪连连。
静沉的荒湖,阴雨的湿濡……
偏生是清新自然,生机唤起。
佑安王…佑安王……
心底深处竟如此看待这场姻事。
是天降的甘露,是浮面的涟漪,也是愿又不愿的本该为一体。
曲落终散,人醉笑浅。
“喜欢吗?”
只喝药酒的人身上只有淡淡地酒辛,余下尽是药香,不刺鼻,反倒好闻。
长萧滚落琴下,醉人的,不尽是酒水。
他主动吻了佑安王。
以乐诉情,专属于文人的风流,他懂他的循循善诱,他懂他的假作不知。
但这一刻,他是真的倾心。
敛合的长睫颤动几瞬,没再睁开。
姜竹玉明白,这是佑安王照顾他的情绪,不打算操之过急逼迫他什么。
就当是醉迷中……
美玉无瑕,美玉从来都是美玉。
吻下唇角,姜竹玉很是臊意难掩,在人的纵容下,这点羞意没人看见,包括这个让他羞涩难当的人。
在他身边总是舒适自在,这难不让人喜爱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