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鋆之是全然不信这场预料之外的折磨只是元恒偶然的一个无心之举的,虽然他也想不到对方这般肆无忌惮暴露自己的理由。
偏偏到了如今,他还碍于手腕处的血流不止迟迟陷在那煎熬里“拔不出来”,貌似都丢弃了听觉视觉感知等等,颤抖的身躯也险些没跟那不要命的血似的一路无阻地砸落到地上去。
而电话那边,不出所料就传过来了唐璃的那些急切担心,即便江鋆之实际相距元恒还有着大段距离。
但江鋆之想,此前或者目前——那些细微的呜咽嘤咛,隐隐约约地还是会被唐璃察觉出端倪吧。
不是现在,也会是不久之后。
毕竟周围那般静悄悄的。
但唐璃其实更多的还在纠结江鋆之到底在不在的问题,因为她一直也听到什么声音动静,除了一声清晰的撞击,旁的就是些轻微的一时间很难辨别的,她都怕人是出了什么意外。
所以暂且,唐璃根本没联想到什么糟糕境遇——江鋆之可能碰到或正在经历的糟糕境遇。
不过回应唐璃的一如既往只有沉寂,到元恒觉得厌烦所以无视掉唐璃的吵闹直截了当挂断电话时亦然。
等喧闹声彻底归于静默,元恒脱口便就是不爽的语调,“鋆之,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呢?你亲爱的表妹可是那样担心你!在意你啊!要真出了什么事,她不得后半辈子都活在愧疚里吗?”偶尔他还会咬牙切齿加重声音,甚至话里约莫是带着些醋意在的。
江鋆之刚好对手腕那存在感过分的灼热勉强能忍耐了,听到元恒语调古怪的问话,却只答非所问。
“为什么?会被发现的,不是吗?”
人依靠着门小心挪回来些再望着元恒那边时都是泪眼朦胧的可怜模样,外加唇瓣被硬生生咬烂后晕出的鲜红欲滴。
对人这个回答,元恒开始还挺意外,“原来鋆之这么在意我会不会被抓!?这可算是我们分开后你的第一次主动关心啊!“语气难得的轻松,貌似他就期待如此。
但江鋆之偏要实话实说来泯灭元恒的幻想。
“没有。”
何况他就是不在意的,比起元恒到底会不会被处置,他此刻更在意些的——是唐璃能不能忽略他的存在忽略他的异常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元恒却是笑脸倏然变狠变冷了,暗暗攥紧掌心的装置,一字一句质问道,“所以,你是因为那个叫‘唐璃’的是吗?”
“为了她,你可以轻而易举放弃逃跑的机会?为了她,你也可以对我这个陪伴了你那么久的哥哥不管不顾?鋆之,你怎么这么偏心?”
“我难道还没她重要吗?她不过就是多陪了你几年,难道比我对你好?难道比我为你做过的付出的——更多?”
“何况,她能为你做什么?简单买个早饭、偶尔陪你聊聊天就让你视若珍宝了?那怎么对我,这样区别对待?”
“我曾经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怎么可以说撇清关系就撇清?你就没想过我愿不愿意?……”
男人一连串抱怨吐槽了好久,听得江鋆之都微微愣住,偶然都忽视了旁的痛的折磨的。
是,曾经的恒哥哥的确对他很好,但如今的元恒就只是将对他的恨刻进了骨子里的元恒,他难道还要愚蠢地把自己献给对方?——元恒可是要折磨他好久好久的啊。
他不想,也没有理由。
就算是家人,他亦没有理由毫无怨言地去坦然接受男人的针对、折磨、摧残。
毕竟,他所理解的家人的定义就不该是这样的。
家人怎么会是这样的?
他以为,该是温暖的。就像极了曾经的恒哥哥,也勉强像唐璃这般。
所以无视掉元恒莫名其妙且无关紧要的一堆,包括男人反反复复强调的主观上“他有罪”“他没有资格”的这些那些,江鋆之果断就伸手过去尝试着打开门。
他不想和元恒讨论这些没有实际依据基本就是对方主观臆断的话题,他现在只在想怎么从这里走出去才好。
可就在江鋆之转动过反锁机关的下一刻,元恒冰冷的一句警告就跟着丢了过来。
“你信不信,你敢走出这道门,我就敢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