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白梦妍是林琛的妻子后,墨白的脑袋突然一阵剧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查到了刑侦局副局长头上。
望着此刻脸色惨白如纸的墨白,孙江扬怒声吼道:“墨白,你若想将功赎罪,就马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你为何要派人跟踪白梦妍?”
到了如今这般境地,墨白横竖都是死路一条。说了会得罪莫家,不说的话自己的仕途便会彻底毁于一旦。
“罢了。”墨白接连朝后退了好几步,神情呆愣地说道:“是莫武超,他称自己在生意上遭到了他人报复,让我帮他解决。第一个目标就是奇正,至于跟踪白梦妍,是昨晚临时起的念头。他说自己跟踪竞争对手的车子时被人发现了,让我帮忙派两个刑侦高手盯着。我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便直接答应了。”
墨白说完,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这时,孙江扬看向一旁的白梦妍,说道:“小白,京城莫家可不是一般的家族。墨灿雄如今是京城手握实权的领导,而且对莫武超极为溺爱,恐怕就凭这点事情很难扳倒对方。我看只能从长计议了。”
孙江扬这是在征求白梦妍的意见,他已经帮了不少忙,白梦妍自然也不能追究到底,于是只好顺着台阶下,说道:“一切全凭孙叔叔做主。”
孙江扬看着眼前如此通情达理的小丫头,心中暗自感慨:没想到当初那个稚嫩的小丫头,如今竟变得如此处变不惊,着实令人钦佩。
“把他带下去吧。”孙江扬向萧庆国使了个眼色,萧庆国便提着墨白离开了。就在这时,白梦妍焦急地叹气道:“孙叔叔,我要立刻返回东海。”
看着她突然焦急的神情,孙江扬疑惑地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明天再走嘛,晚上我约你父亲一起吃个便饭。”
孙江扬知道林琛早已今非昔比,如今趁着白梦妍这个侄女回来,正好可以拉近与他们的关系,他也该更进一步了。
“孙叔叔,如果没有急事,不用您说我也会留下。可就在刚才我收到消息,阿琛在东海的朋友沈一卓去世了,现在他不在那边,说什么我都得赶过去一趟。”白梦妍满心无奈,整个人有些心力交瘁,她不禁思索林琛一天到晚遇到这么多棘手的事情,是如何扛过来的。
“这……”孙江扬脑子飞速运转,立刻反应过来:“你是怀疑他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白梦妍点点头,思绪纷繁:“我一到东海,先是奇正被抓,接着我又被跟踪,现在沈一卓在这个时候去世,我担心是……我担心是有人在背后针对我们身边的局外人进行大肆清洗。”
白梦妍知道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能妄下论断。听她说完,孙江扬点点头,立刻对外大声喊道:“陈秘书,去把萧庆国叫来。”
“孙叔叔,我自己回去就行,这点事不用兴师动众。”白梦妍带着一丝疑虑说道,可孙江扬自有他的考虑:“我知道林峰拜托了国安的人暗中保护你,但查案还是得专业的人来。老萧这些年身经百战,而且和A省省厅以及东海市市局常有合作,有他在你大可放心。”
“那我就多谢孙叔叔了。”白梦妍点头示意,孙江扬笑着和她朝门外走去,刚到走廊门外就碰到赶来的萧庆国。
“孙厅,您找我?”萧庆国一脸严肃,刚打算处理奇正的事,现在孙江扬又找他,不知道又是什么难办的事。
“你把手里的事放一放,陪小白去一趟东海。”孙江扬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萧庆国刚要开口,白梦妍立马说道:“沈一卓去世了。”
“这……”萧庆国一脸惊讶,沈一卓是林琛的朋友,他以前在聚会上见过。
“东海那边的情况和南风不同,林琛不在,你还是亲自走一趟吧。”孙江扬一脸信任地拍着萧庆国的肩膀,他点头问白梦妍:“你怀疑有人针对咱们身边的人设局?”
“不排除这种可能。”白梦妍顿了顿说:“麻烦萧大哥了。”
“哎,分内之事,事不宜迟咱们走吧,有什么情况路上再了解。”说罢,二人便告别孙江扬,朝东海出发。
......
初秋的风,仍带着丝丝凉意。晨光刚刚越过东海市一番建筑工程公司的灰色外墙,三楼总裁秘书张媛的指尖便已攥得发白。会议桌首位的黑檀木椅空着,旁边摆放着熨烫得极为平整的合作协议,青瓷茶杯里的龙井正冒着细细的雾气。
今天上午八点整,沈一卓要与城西建筑的张总商谈产业园扩建项目,这可是公司下半年的重头戏。然而,指针已然滑过八点二十分,总裁的身影却依旧未出现在电梯口。
她第三次拨通沈一卓的电话,听筒里“嘟嘟”的忙音,如同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磨着她的心。八点四十,忙音变成了“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张媛猛地站起身来,高跟鞋踩过地毯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刚走到楼梯间,便撞见采购部的老周拿着材料清单下来。老周说道:“张秘,是在找沈总吧?楼下停车场最东边,停着一辆炭黑色宝马 750,那不是沈总的车吗?我刚才路过,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没见人下来。”
“宝马 750?”张媛的心脏骤然一沉——那正是沈一卓的车,平时他总是把车停在地下车库的 VIp 位,今天怎么会露天停在地面呢?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下楼,鞋跟敲在花岗岩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到了停车场,一眼便看见了那抹熟悉的炭黑色,正停在办公楼正下方的车位里。
深色防爆膜将车厢裹得严严实实,张媛趴在驾驶座一侧的车窗上,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喊道:“沈总!沈总!您醒醒!张总都等急了!”她的声音从起初的温和提醒,渐渐变成了带着颤音的呼喊,可车厢里的人影始终一动不动。沈一卓歪靠在椅背上,头偏向副驾,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平时总是锐利的眉眼,双手无力地搭在腿上。
阳光爬上了车顶,透过膜的光线让车内的轮廓更加清晰。张媛慌了神,转身冲向保安室,抓起墙上挂着的红色应急破窗锤,回来时指尖都在颤抖。
她对准车窗右下角的薄弱点,狠狠砸了下去。“哗啦”一声,玻璃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细碎的渣子溅在了她的米色西装裤上,她顾不上拍打,伸手拨开碎玻璃,用力拉开车门。
一股混杂着真皮座椅清香与淡淡腥气的凉意涌了出来。张媛探身进去,先碰了碰沈一卓的手腕——那只平时总戴着江诗丹顿的手,此刻冰凉得如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般,没有一丝温度。她又颤抖着手指凑到他鼻下,悬了三秒,半点气流都没有感受到。
再往下看,沈一卓的嘴角凝着一缕浅淡的、已经半干的涎水,指尖泛着青白色,连平时梳得整齐的头发,都有几缕凌乱地贴在额角。
“沈总……沈总!”张媛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她踉跄着后退,脚边的破窗锤“哐当”一声砸在水泥地上,响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撞出了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