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流传着神秘传说,古有仙人出没,曾役使龙伯巨人围捕恐鳌。不料此举激怒统御群鳌的龙龟,双方展开惊天恶斗。
数日鏖战,龙龟落败伏尸海面,身躯化作一座仙岛,宛如游离明珠漂浮于蔚蓝大海。
岛上终年环绕着祥云瑞彩,仿佛与世隔绝。除非得到仙人允许,否则凡人只见灵光氤氲,却永远无从靠近。
这便是北海既神秘莫测,又声名赫赫的惊涛门总坛所在地——惊鳌岛。
阳光明媚,护岛大阵在特定时刻拂散了岛上轻纱般迷离的云雾,令遍布琼楼玉宇的峰峦豁然呈现眼前。
四座较小峰峦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中央那座山势险峻,名为“悬刀峰”的最高主峰。
山间清泉飞瀑如银链垂挂,遍地奇花异草散发着清香,屡有灵禽为吞吐充裕元气而栖息枝头,怡然一派仙境气象。
“快,快去!”
“宗门内比几经周折,最后一位候选圣子终于赶回岛了。”
“大伙儿别发愣,去得太晚好位置被人占光了,赶紧上悬刀峰看热闹啊!”
“圣子评选盛会每三十二个轮回纪才举行一次,被内门弟子视为飞黄腾达的希望。”
“鱼跃龙门就在今朝!”
伴随声声兴奋呼喊,一个接一个身着劲装的内门弟子奔往主峰。
有法宝的修士驾御着飞剑、飞甲,在半空疾驰。缺装备的武者轻功过人,跨越峭壁如履平地。沿途低喊、欢呼此起彼伏,气氛愈显喧哗。
然而,喧嚣在山脚黑瓦白墙外围戛然而止。这些庄严肃穆的执法院建筑连绵而上,延伸到山腰处另一座雄伟殿堂。
“奉首座之命,今日特许各峰弟子来往悬刀峰,但是未经允许不得擅入传功殿。”执法院的弟子们满脸威严,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开放山路允准人群上山。
半山腰那座内外三重的精美宝殿通体由白玉砌成,檐角高悬的青铜风铃在微风轻拂下发出清越鸣音。
殿内第一重是露天演武场,众多长老在场地边缘围成大半圈,面朝中间的擂台盘膝而坐,似在等候重要人物。
擂台虽空旷无物,却非空无一人。前方台阶下正盘坐着一男一女两名核心弟子,静静聆听高坐西席首座的传功长老吟咏《海沸经》要诀。
“功行周天,杂念消散,五脏六腑似琴弦调和,气血如溪流归海,丹田微热若炭火熊熊……”
低沉声音在演武场内回荡,让人沉醉。两名弟子闭目养神,在安谧中等待大会开始。
男子看似青年,身着蓝色衣甲。女子青春貌美,披挂红色衣甲。二人均以最佳姿态默默运功,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骤响打断功课:“哟!天天在这儿开小灶,把老掉牙的经文念了又念。那些所谓内门弟子却连听都没机会听……哈哈!”
传功长老耳闻狂妄话语,停止念诵,抬眼看向正从殿门外大踏步进来的玄衣男子。
来人身手不凡,步伐连绵如潮水涌动,看似轻缓却速度惊人,转瞬立于一男一女两名弟子左手边。
他不羁的长发随风飘荡带着几分疏狂味道,目光却无一丝散漫,直让人以为天底下所有高手都该像他这般披头散发,才配得上气宇轩昂。
“好一个‘狂涛步’!不愧是海沸经记载的独特轻功,汪独行师兄比小弟造诣高多了!”擂台前的蓝甲青年不等传功长老发话,便睁眼开口恭维玄衣男子,“等候你们多时,为免虚度光阴,小弟便趁机请曾师伯教导几句。”
汪独行随意甩了甩长发,漫不经心回应:“是潘岳师弟啊,数年不见,修为大有长进。你和汪溱师妹都不希望我回来吧!”
潘岳保持冷静,淡淡微笑却不答话。
一袭红衣的汪溱按捺不住,轻哼一声道:“独行师兄,腿长在你自个儿身上,回不回来,小妹可管不住。今时不同往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汪独行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从须弥芥子内掏出一张蒲团,丢落时轻盈飞舞着地。他顺势盘坐其上,嘟囔道:“最后一位候选人是谁?这么晚还不肯现身,架子大到要本少苦等不成!”
汪溱撇了撇嘴,轻蔑道:“是个老来俏的人物。不仅屁股比你大,说起名头也比你响亮多了。”
潘岳补了一句:“他位列天梯榜第一百一十名,未来有望登上贤者榜的高手,本门非常看重!”
汪独行脸上不悦之色明显,轻笑道:“如此说来是上一辈老人?呵呵……肯放下面子回过头跟后辈抢食的家伙,可谓脸皮厚到罕见!”
他身后倏地吹来一股冷风,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三位师侄久等了。有机会与诸位才俊同台论道,是我的荣幸!”
潘岳低笑道:“潘仲涵师叔,独行师兄刚刚在说你坏话哩。”
汪独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猛地转过头,直视那位疾闪而至立于左手侧的身影。
已恢复青春的潘仲涵身披一袭锦衣战袍,显得格外精神焕发,衬上如瀑布般自然垂落的乌黑披肩长发,于飘动间平添几分清新优雅。如今他俊美气质堪比谪仙,与汪独行的一派轻狂不羁形成鲜明对比。
尽管潘仲涵早就听到三人交谈,却装作没听见,环顾四周施礼道:“仲涵紧赶慢赶,希望并未耽误本届评选圣子大事。”
传功长老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抬手示意道:“仲涵师侄重拾逝去青春,境界精进程度喜人。入座吧!”
“多谢传功首座汪鸣笙师伯以及诸位师叔、师兄平日的关照。”潘仲涵说罢从随身百宝袋取出自带蒲团轻轻放置在地,安静盘坐下来。
宗门排位是以左为贵,以右为卑。按潘仲涵的辈分地位,落座于四位候选人左首合情合理。
汪独行却暗暗不乐意,斜着眼关注身旁竞争对手的一举一动,嘴角微咧揶揄道:“仲涵师叔怎地连个须弥芥子也没有,这许多年到哪里去混啦?”
潘仲涵眼眸深处悄然浮现一丝阴霾,冷静应答:“在岛上清修,不比独行师侄笑傲江湖,潇洒自由。”
汪独行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仲涵师叔真会开玩笑呢!留岛清修会拖沓到最晚才到?该不会是远赴某个危险秘境,把家当都给弄丢了吧!”
笑语声在演武场周围悠悠回荡。不少长老或是眼神深邃,或是若有所思,嘴角都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
面对直白挑衅,潘仲涵眼中寒芒一闪即没,貌似没多大反应,只是淡淡道:“师侄说笑了。”
汪独行却愈加放肆,充满自信道:“听闻师叔专精五雷掌,被几位同门赞誉艺盖同侪。而弟子修习的‘殒雷剑法’,恰好克制五雷掌!”
位于汪独行右侧的汪溱露出惊讶之色,插嘴道:“殒雷剑法在藏经阁现存剑修法门中首屈一指,比海沸经更高一品。可惜,这门绝技的天地玄黄四式从未有人全部练成。”
潘岳迟疑道:“难于练成,主要是因为这秘笈是残本,缺失了一式。”
汪溱有意吹捧道:“哪怕仅存三式,也是凡品武元级剑法。练成盖世神功,可见独行师兄深得圣主器重,恭喜呀!”
汪独行暗中得意,放声狂笑道:“哈哈……同门比试,点到即止。等会儿上了擂台,本少自会手下留情。”
潘仲涵却像是反应迟钝,自顾重提最初话头:“掌门圣主尚未降临,内比看来还要再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