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皇嗣,又牵扯到苏珩,此事自然要上报皇帝,赏花宴也不能继续了。
崔首辅面向众人,道:“诸位,由于出现意外,赏花宴到此时就结束了,各位用完膳食,就请各自回府吧!”
“知道了,首辅大人。”
“是。”
……
众人自然分得清轻重,纷纷应和。
方秉文低头看着手中的画,心一横,站起来问:“首辅大人,夫人,我的画已经作好了。”
说着,抬起手。
他把画卷了起来,握在手中,看着崔首辅和崔夫人,一脸认真。
“这?”崔夫人看向崔首辅。
崔首辅对上他分外执着的目光,道:“方公子,你也看到了,现在我要进宫面圣,诗画比赛之事就此作罢。”
想起小言的的话,方秉文依旧不死心,“可……”
苏翎月扶额,这个方秉文还真是执着。
可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清算苏南星更重要,什么都不能阻止。
“方公子,诗画比赛日后还会有,莫要耽误了首辅大人的公事。”苏翎月的话语半是命令,半是劝解。
方秉文看向苏领月,目光寻找一圈,没看到小言,也只能作罢。
崔首辅吩咐夫人照看好苏南星后,直奔皇宫而去。
苏翎月的后背愈发疼了,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
皇帝正在嘉嫔宫中,万公公突然进来禀报:“陛下,首辅大人求见,已经等在勤政殿了。”
“何事?”
“不知道,首辅大人只说事关皇嗣。”
嘉嫔倚在皇帝怀里,莞尔轻笑,“首辅大人不光关心朝政,竟关心起陛下子嗣问题了。不知说的是哪个皇嗣?”
说着,还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皇帝也笑着抚上嘉嫔的肚子,“总不会说你肚子里这个!你好好休养。”
回到勤政殿,皇帝看着一脸沉重的崔茂行,问:“崔爱卿,朕记得今日你府中在办赏花宴,怎么进宫了?”
崔茂行微微低头,沉声说:“陛下,今日臣府中是在办赏花宴,可发生了一件大事,臣不得不来。”
“哦?何事?”皇帝饶有兴趣。
“太子殿下和侧妃娘娘也一同来了,只是宴会中途,侧妃娘娘晕倒,臣就请大夫来给侧妃娘娘诊脉,这一诊就诊出了大问题。”
“大夫诊脉,说侧妃娘娘根本没有身孕。”
闻言,皇帝眉头一紧,眼里都是不可置信。“什么?没有身孕!”
“是。臣担心大夫误诊,又请了好几个,说法都一样。侧妃娘娘身子日后都不能有孕,腹中自然也没有皇嗣。大夫都在臣府中,陛下可随时派人询问。事关皇嗣,臣一刻不敢耽误,就进宫来禀报陛下。”
多的,崔茂行就没有说。
谁主导,谁帮着隐瞒,谁是共犯,皇帝自然会派人查明。
“混账!”
皇帝愤怒的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发出一声嗡鸣。
“刘放,带太子和太子侧妃进宫!将所有太医都宣过来!”
“是!”刘放应声,带了一队人径直离开。
韩风有些疑惑,平时这种到宫外跑腿的事,都是他来做,今日却是吩咐刘放去。
也许只是叫错了人。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皇帝突然宣太子和太子妃,还有所有太医。
而崔首辅觐见又是为皇嗣。
韩风隐隐觉得,今日之事,似乎不简单。
他走到拐角处,低声吩咐手下,“去一趟坤宁宫。”
*
萧长时被带到大殿之上时,才悠悠转醒。
睁眼就看到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脸愤怒的盯着自己。身旁,苏南星跪着,垂着头,身体似乎也在发抖。
“父皇?”
萧长时神思还不清明,他记得自己明明在崔府,现在怎么到了宫中。
他揉揉太阳穴,声音混沌,“我怎么在这?”
皇帝居高临下睨着他,冷哼一声,“怎么在这儿?你很快就知道了!”
皇帝抬手,万公公高呼:“宣太医!”
太医院十几个太医一同鱼贯而入。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么,太医院副院正张太医,在看到跪在殿中的苏南星时,立刻吓的身子一晃,药箱都差点没背住。
苏南星的喜脉是他诊的,保胎事宜也是他在经手,脉案什么的更不必说。
“你们,好好给太子侧妃把脉,告诉朕,她是否有喜脉。”皇帝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殿中的太医们虽然不明白皇帝要做什么,可皇帝怒了,这是他们直观感受。
萧长时昏沉的脑子,此刻也完全清醒过来。
这是……星儿假孕之事暴露了?
以父皇的脾性,若是知道自己欺骗他,一定会废了他。
萧长时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沉入一个幽深的寒潭,再过不久,他就会溺亡在里面。
太医一个个轮流给苏南星诊完脉,都得出一致结论,太子侧妃没有身孕,且日后也无法有孕。
接下来的目光,自然落到给苏南星诊脉的张太医身上。
迎着同僚投射来的目光,“扑通”一声,张太医跪在地上,带着颤抖的哭腔:“陛下饶命!”
皇帝冷冷看着他,对于他的请求,锋利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不等张太医回答,殿外内侍禀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眉头微皱,脸色愈发暗沉。“让她进来。”
一看到皇后,苏南星像是找到主心骨,立刻投去求助的目光,跪在地上祈求:“姑母,不母后,你救救我。”
皇后冷冷瞥了她一眼,移开目光没再看他,而是径直走到皇帝身旁,露出温柔的笑。
“陛下,臣妾听说您叫了太子和太子侧妃进宫,还发了火,不知时儿是哪里惹陛下生气了?”
皇帝扭头,斜睨着她,冷声道:“听说?皇后的消息倒是灵通!”
这话明显在说皇后知道的太快。
“陛下不止是大宁的君王,更是臣妾的天,臣妾自然关注陛下的喜怒哀乐。”她从容应对,目光扫视殿中一圈,疑惑的问:“陛下,不知孩子们犯什么错了?”
“你不知道?”皇帝冷冷凝视皇后,言语中带着质问。
“臣妾只听说陛下怒了,就匆匆赶来,旁的自然不知。”她话锋一转,看向跪在地上的萧长时和苏南星,道:“你们如何惹陛下生气了?谁的错谁主动承担,莫要辜负你们父皇的疼爱?”
“主动承认你们的错,你们都是陛下的孩子,陛下总不会不顾念亲情。”
“时儿?星儿?你们来说。”皇后的声音虽然笑中带着温柔,可苏南星只觉得遍体生寒。
苏南星震惊的抬头看向皇后,只见皇后眼中是冰冷的威压,哪还有说话时的温柔关怀!
皇后方才的话,是敲打也是在警告让她承担所有。
她现在是皇后的弃子。
苏南星身后,张太医自然也听出了皇后话里的意思,正想着要将实情禀告给皇帝,忽然瞥见皇后正抬手拨弄头上的两支发簪。
张太医顿时瞳孔放大,惊恐的盯着皇后。
一支是他夫人的,一支是他女儿的。
皇后看到张太医面色震惊,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