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衣诺的雪碧和芬达虽然年纪尚轻、涉世未深,但她们也知道自己的主子即将临盆,所以最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当她们看到衣诺匆匆走进内间,还急忙拉上珠帘时,便立刻意识到肯定有事情发生。
两人心急如焚地守候在外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们的担忧也越来越深。
芬达毕竟年长一些,经验相对丰富些,她率先开口问道:“夫人,您还好吗?需要奴婢进去吗?”
衣诺听到了芬达的呼喊声,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心想,对啊,自己现在并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有婢女可以依靠呢。
于是,衣诺定了定神,连忙对雪碧吩咐道:“雪碧,你快去把许嬷嬷和定国公找来,告诉他们我见红了!”
紧接着,衣诺说:“芬达,你赶紧去找几个婆子和丫鬟进来,把房间彻底消毒一下,然后让管事嬷嬷去马车上取待产所需的物品!”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衣诺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将自己的小裤子换下来,然后穿上了一条宽大的亵裤。
这条亵裤原本是滕克准备沐浴时穿的,但此刻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且这裤子已经洗干净并且烫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处理完这些,她便缓缓地躺坐在贵妃椅上,等待来人。
芬达两人的反应可谓是风驰电掣,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
他们似乎对主子的决定深信不疑,甚至没有去思考为什么不留下一个人来照料。
毕竟,主子对自身状况了如指掌,如此吩咐必定是胸有成竹。
就在这时,滕克如疾风般疾驰而至。
他肩负着照顾两个孩子入睡的重任,而当他刚刚将孩子们哄入梦乡,雪碧的呼喊声便如惊雷般炸响。
滕克闻声而动,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来,并毫不犹豫地吩咐雪碧去通知其他相关人员。
待到滕克抵达现场,他的目光如炬,径直落在了衣诺身上。
只见衣诺正半躺在那张华丽的贵妃椅上,背对着他,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状况。
“诺诺,别怕,为夫来了!”
滕克的声音低沉而急切,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衣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滕克交汇的瞬间,那原本被恐惧压抑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
“夫君,我好怕啊!呜呜……”衣诺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滕克见状,心中大骇,他急忙蹲下身子,紧紧地将衣诺拥入怀中。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很痛?”
“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些?”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关切和焦急。
衣诺没有回答他,只是一直流眼泪。
没过多久,芬达就带着人匆匆赶到了。还没等她们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男主人焦急的声音。
芬达并没有急着推门而入,而是礼貌地敲了敲门,询问是否可以进去。
滕克此时根本无暇顾及什么礼仪,他紧紧地抱着衣诺,轻声安慰着她,同时吩咐芬达等人赶紧进来收拾东西。
婆子和丫鬟们非常机灵,她们低着头,脚步轻快地走进房间。
一进屋,她们就迅速开始忙碌起来,换床单、铺被子、用酒精消毒、用消毒水拖地等等,动作娴熟而迅速,没有丝毫的拖沓。
就在这时,府里的其他人也都闻讯赶来了。
由于晚饭刚结束没多久,孩子们都已经入睡,大人们还没来得及洗漱。
听到丫鬟的禀报后,所有人都急忙穿戴好衣服,匆匆赶来。
就连那些喝醉了的人,也在听到消息后立刻清醒了过来。
按照规矩,男人们需要回避,所以他们都站在院子里等待。
进入房间的只有关彤、林霞、吴芳和方静四人,她们身后还紧跟着许嬷嬷。
关彤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儿媳别怕,稳婆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到的,你别担心。”
即使他们进来,滕克依旧没有松开紧抱着衣诺的手,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他的目光紧盯着衣诺,将刚刚抛出的那一连串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中透露出焦急和关切。
方静等人看到这一幕,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哭得梨花带雨的衣诺吸引了过去,只见她满脸泪痕,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方静急忙上前,一把抓住衣诺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别难过,我先给你把把脉,看看情况怎么样。”
她的语气温柔而关切,希望能让衣诺稍稍平静下来。
然而,衣诺听到方静的声音后,哭得反而更厉害了。
她抽泣着说道:“嫂子,我对不起你啊!孩子现在就要出生了,我要在娘家生孩子了……”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过了一会儿,终于吴芳打破了沉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
林霞一边着急的安慰道:“就是啊,什么娘不娘家的,生孩子哪有分时候的?谁也没办法预测啊!”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方静,他也怕新侄媳妇不喜欢。
方静没看到林霞,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我跟你哥才不忌讳这些呢,你别胡思乱想了,说什么傻话!”
衣诺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为何会如此矫情呢?
明明现在还没有感受到真正的阵痛,血也已经止住了。
然而,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和恐惧在蔓延。
“我想回家!我想家了!”
这句话不由自主地从她口中喊出,仿佛是一种本能的渴望。
可是,她的家究竟在哪里呢?
她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着各个可能的答案。
是现代爸爸妈妈留给她的那个房子吗?
还是军属村的那个茅屋呢?
还是彭城的滕府呢?
或者是定国公府?
最后,还有现在这个医谷府?
衣诺突然感到一阵迷茫,她不知道哪个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
而此刻,她最害怕的并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面对即将到来的生产,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经验,只是在理论上知道一些知识而已。
当真正要生孩子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种未知和无助让她感到无比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